而江望舒這塊卻是鬧市中的真空區。當初他倆戀愛過於高調,以致於大半個學校都知道了他們轟動事跡。周邊的同學都不由得噤聲看向她,想知道她此刻的心情。就連幾個年輕的老師偶爾也會向她投來八卦的眼神。
但此刻,江望舒卻沒什麼想法,她只是默默地看著台上,將他的動作神情都刻在眼底。
「真牛啊,省狀元。我要是能考出這個成績,我媽得把我供起來。你說上帝怎麼能這麼偏心呢,給了他那麼好的一個腦子,還要再給他一副好的皮囊。怎麼什麼好事都讓他全占了呢?」羅希在一旁感嘆道。
隨即她又像是想到什麼一般,沖她問道:「作為這位極品男人的前女友,你是不是特自豪?」那時候羅希還不清楚她跟陸白榆之間的糾葛,只信了她的嘴硬說辭,以為是她甩了陸白榆。
那時候的江望舒離釋懷還有著很長一段路要走。要是現在的她,多半還能對著台上的陸白榆夸上幾句,說我當時看男人的眼光就很不錯。但當時的她,只有滿心滿眼的屈辱。屈辱於對方的意氣風發,屈辱於自己的蓬頭垢面。
學校的禮堂修建的很大,江望舒的班級位置還算靠前,但她坐在了班級的最後。她的目光越過人群和層層台階,最後看向台上的少年。
因為是階梯狀的座椅分布,在台上的他反而處在空間的下方。而坐在眾人間的她,高高在上。
明明是他在仰視她,但在她心裡,他們兩個的位置卻顛倒了過來。他在上,她在下。
而相隔的不過是短短的一段距離,卻是難以跨越的鴻溝。不論是他的成績,還是他的大學,都是她的可望不可即。
江望舒本想過再見他時會質問的一些問題,在此刻都化成了灰飛。
她起身站了起來,在眾目睽睽之下,轉身向外走去。
高台之上的人微微停頓了幾下,接著又不疾不徐繼續講著。而高台之下,扎著高馬尾的少女向相反的門口走去,一級一級向上,即便老師呼喊,也一步都沒有回頭。
但自此之後她收了心,開始專注於學習。就像她當時往門口走時一樣,一步一個腳印,堅定也從不後悔。
當然,從不回頭的她也看不到那個高高在上的陸白榆,在她一步一步向上時,一步一步從台上走下來,嘴角噙笑,就那樣默默注視著她。
把時間拉回至現在,昏暗中,陸白榆也同樣嘴噙笑意,聽她講複習時的趣事。冬天怎麼搶熱水,為了趕時間吃到一半的東西丟到垃圾桶里……
「不過我最印象深刻的,還是我當時關注的一個高考。」說到這,江望舒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連忙解釋道:「那個不全是雞湯,有很多例題和解析。做的編輯真的超級用心,每次選的真題都有在小考幫到我。」
不過更多的是帶給了她無限的安慰,像是清楚她每個時期的不安、慌亂,她的難過,她的自得。現在想想,在時間最緊張的時候,只要看到那個更新,她就會心情平和下來,簡直就像是定心丸一樣。
「不過可惜的是,那個在我上大學之後就停更了。」江望舒不無遺憾說道,只不過到現在她都沒捨得取關。
可能是因為不太景氣,每次只有那麼點稀稀拉拉的閱讀量,也只打過一兩次GG。不過每次推薦的時候,她都支持的買了,但也確確實實對她學習起到了幫助。也可能就是因為太實在了,所以才沒有成功。
「小舒妹妹,你可太可愛了。」靳邵輕笑出聲,似乎被她的天真可愛到了。就連羅希和洛焱也不由得感嘆出聲,原來江望舒還有這麼天真的時期。
唯獨陸白榆,他認真地聽著,似乎想從中描摹出那個時候她的樣子。
「不跟你們說了。」江望舒有些氣惱,她是真心覺得有被幫助到,以致於到現在都念念不忘。沒想到朋友們都只覺得是她復讀時壓力過大了,連個都當做救命稻草。
「我當時都勸過你不要復讀了。」洛焱在一旁不咸不淡說道,「這些難受都是你自找的。」
他未嘗不知道江望舒的小心思,但礙於她在大學確實和陸白榆沒什麼交集。以致於他至今都覺得,她當時的壓力與痛苦都是活該。
江望舒實在是懶得搭理他,這人去學校探望都不忘嘲諷她兩句。
不過顯然陸白榆對這件事有不同的看法:「但她不後悔不是嗎?即便痛苦,回過頭再看這條路,也會覺得沒有遺憾了。一時的偷懶也許是舒適,但未來回首的時候,那種遺憾會像細密的針扎一樣,不致命,但酸痛彌久。」他的語調輕淺,像是不忍打破這寂靜的夜。但話語卻格外的堅定,一字一句都打在了她的心上。
她沉默了半晌,半開玩笑道:「羅老師,我們陸總這是要搶你飯碗啊。」羅希也跟著插科打諢。
陸白榆聞言笑笑,也不在乎自己為她的發聲被玩笑蓋過。
夜深了,三位男士是明天要上班,臥談會就此結束。除了江望舒之外,大家的睡眠質量都很不錯,很快就睡著了。
江望舒在沙發上輾轉反側都睡不著,於是悄悄起了身。她點著腳輕輕踩在地板上,找不到鞋子,於是乾脆赤腳。
「你是想去廁所?」陸白榆撐起身輕聲問道。
「嚇我一跳。」江望舒捂著胸口回道,忽然間,她感覺腳被輕觸了一下。隨即陸白榆起身,將她按回沙發上,順帶用自己的被子裹住了她的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