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理推測,他恐怕打著轉移資產的主意,選舒枕山的海外項目或許是為了幫忙掩人耳目,不多留個心眼,沒準被拉著當墊背的了都不知道。
如果真是這樣,他這話里就透露出另一個挺有意思的訊息,滕琮明可能自己也對集團的風險有擔憂,所以做兩手準備,該跑的時候能立刻跑。
兩人統共沒說幾句話,舒枕山想了挺多。
舒枕山只道:「文件都發給我秘書吧,團隊會評估的。」
滕琮明笑著說「多謝枕哥」,又道:「噢,對了。還有件小事,哥舉手之勞就能搞定。」
舒枕山示意他講。
「哥現在科技項目的總設計師是不是姓冉?」滕琮明問。
舒枕山抬頭看他一眼:「嗯。」
滕琮明道:「他工作能力怎麼樣?」
舒枕山啜了口茶:「怎麼,滕總也要做科技?」
「那不不,我做不來。」滕琮明擺手,「既然來都來了,我只是隨口跟枕哥提個醒,冉先生設計水平過得去,但是私下裡品德不一定……」
舒枕山看著他。
滕琮明接收到信號,壓低了點聲音,繼續往下說:「我以前被他坑過,賠了不少。就跟哥提個醒。」
舒枕山目光不變,淡聲問:「你跟他有過節?」
「舒總懂我啊,我也確實聽說你們關係不太好。」滕琮明無奈嘆氣,「您應該也挺能理解我的吧。」
舒枕山手指無聲地在桌面輕敲:「要我幫你什麼?」
「世上好的設計師有千千萬,比冉步月更厲害、更便宜、更好相處的,更是多如牛毛。」滕琮明一副誠心的樣子,勸道,「枕哥開了新公司,闖新賽道,設計師還是得挑靠譜的,沒必要冒這麼大的風險,哥說是不是?」
舒枕山雙手交叉:「滕總肯定也清楚,項目進行到一半,換別的合作夥伴不亞於傷筋動骨……」
「剛才談的那個項目,我再讓利3個點。」滕琮明比了個手勢。
舒枕山:「滕總跟冉先生過節挺大的。」
滕琮明拱拱手:「實在太感謝舒總了。」
滕琮明這幾句話說的毫不吃虧,這三個點的利不是白讓的,舒枕山得幫他對付冉步月,還要先答應合作,才能享受到讓利。
如果舒枕山是個不怎麼重視冉步月的老闆,滕琮明可能就能一箭雙鵰了,可惜不是。
舒枕山這時候應該再討價還價幾次,顯得更貪婪更狡詐點才真,但他已經不想再和滕琮明多講一句話。
飯局接近尾聲,滕琮明問:「對了枕哥,上次新加坡賽車那次你有事沒來,我們都覺得挺可惜的,最近有時間嗎?」
見舒枕山沒有回答,滕琮明興致沖沖地說:「本來這次也想約濱海灣的,因為我最近恰好在阿布達比開了家新的餐廳分店,鄭少就說換去亞斯碼頭賽一賽,順便慶祝我新店開張,枕哥有沒有空賞個臉?」
舒枕山:「沒興趣。」
滕琮明沒想到被拒絕得如此迅速,摸了摸鼻子,笑道:「沒事沒事,下次有機會再一起玩。」
飯局到了尾聲,兩人在餐廳後院分道揚鑣,各自坐如車裡。
滕琮明搖下車窗和舒枕山揮別,舒枕山靜靜地看著他,臉上沒什麼情緒。
可惜了。舒枕山想。
他本來沒打算把滕琮明玩死的,現在他不這麼想了。
-
冉步月在北方忙了一周多,終於回到了工作室。
飛機中午落地,回到工作室時已是下午兩點,剛進門,迎接他的是一大片哭天搶地的聲音。
以田小喆為首,人人都跟號喪似的抹眼淚。
「老大你終於回來啦!」
「老大,你不在的日日夜夜,你知道我們有多想念你嗎?」
「嗚嗚嗚,一日不見,如隔三秋。老大,我的半輩子就這樣過去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冉步月直接忽略他們的哭嚎,環視四周。
果不其然,只見冰淇淋機旁邊多了一台價值兩萬的專業商用刨冰機,多了幾層各式各樣的果醬和小料;堆滿書籍的高雅休閒室柜子里藏著幾盒開了封的殺和狼人殺;性冷淡的沙發套組旁邊多了一個室內鞦韆,還在緩緩地晃動,柔軟的坐墊上留有一個新鮮的屁股印。
冉步月捏了捏眉心:……
不敢睜開眼,希望是他的幻覺。
見老闆面色不善,眾嘍囉立刻內訌,七嘴八舌地祭出罪魁禍首——
「聖上明察啊!都是喆公公批准的!」
「我等平頭百姓只是提出想法,喆公公是真的挪用國庫啊!」
「陛下我實名舉報!後院裡還多了一組幼兒園滑滑梯,您還沒看到。請看在我主動提供線索的面子上為我減刑!」
田小喆氣到頭頂冒蒸汽,指著他們罵:「大膽刁民!我們說好共進退的,一群臨陣倒戈的叛徒!」
冉步月剛暈機暈車一路,回來又被吵得頭疼,無力地抬抬手:「都閉嘴。」
眾人噤若寒蟬,都睜著大眼睛,可憐兮兮地望著冉步月,跟一窩鵪鶉似的,等待訓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