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一雙手陡然掐住了冉步月的喉嚨,腦海中無法控制地閃回曾經無數次的噩夢……
父親就是摔在了這輛明黃色跑車上。
眼前立刻就是一個直角彎,明黃GTB甩尾拐彎,冉步月口乾舌燥,握著方向盤的雙手卻有些抖,震得他手心發麻。
意識好像有些抽離,冉步月突然感到茫然,他在哪裡,他在做什麼?
一個簡單的直角彎,他的拐彎動作大變形,失誤很嚴重。
觀眾席一片譁然。
除了技術與膽識,賽車更是心態的比拼。在分秒必爭的賽場上,穩定的心態也是成功的重要因素。
先是滕琮明換車的迷惑操作,接著是冉步月被新換上來的車所干擾。都挺讓人疑惑的。
但在座的誰不是人精啊,只當他們是朋友間有些只有自己的切磋玩法,畢竟是他們自己定的solo。
舒枕山眉心沒放鬆過,心臟又高高地懸了起來,那種揮之不去的、怪異的感覺越來越清晰。
冉步月和滕琮明之間應該不止有校園霸凌的事,恐怕還和跑車有關,但那是什麼?
滕琮明顯然知道冉步月的什麼軟肋,所以換了車,用心理戰噁心他。
舒枕山盯著屏幕,腦子裡翻來覆去地盤。忽然一驚,舒枕山回憶起了大學他們還在談戀愛時的事情。
而且是冉步月突然無理由和他冷戰的那段時間。
組裡有朋友收到新跑車作禮物,冉步月反問舒枕山,他有沒有跑車,還問他在國內有多少輛。
當時舒枕山只覺得疑惑,沒有深想,現在卻打了個寒戰。
冉步月當時的反常和自己有關?為什麼這樣問自己?和跑車有什麼關係?
曾經,無論舒枕山怎麼詢問他,冉步月死都不願意說。這麼多年過去,如果舒枕山再問他,他會想開口嗎?
舒枕山沒有把握,並且直覺告訴他,冉步月還是不會想說的。
心中煩躁更甚,舒枕山幾乎想叫停比賽,但他看到冉步月狀態回升,又一步步追上了前方明黃的法拉利。
冉步月很快調整了過來。
大街上的跑車十輛有五輛是黃色的,此前他也會看到黃色跑車就難受,後來慢慢就好了。
這次是它出現得太突然,而且是滕琮明駕駛的,把冉步月打了個措手不及。
但很快冉步月就覺得,滕琮明這種陰損的伎倆太低劣,入不了他的眼。
最好的反擊,就是追上去、超越他、碾壓他。
讓滕琮明知道他就是垃圾。
於是冉步月就這樣做了。
重新超過滕琮明的那一刻,意味著冉步月超過了滕琮明整整一圈。
超過之後,冉步月遊刃有餘地跑了道波浪線,好像在嘲諷,侮辱性很強。
冉步月跑完十二圈,比賽結束。沒什麼繼續比的必要了。
兩人從車裡下來,眾人立刻嘰嘰喳喳地圍上去,紛紛恭喜阿冉獲勝,七嘴八舌地邀請他之後切磋。
郝樂興奮地給了冉步月一個大熊抱:「阿冉,你太帥了!」
勝者凱旋,風光無限。
滕琮明把頭盔取下來,也走過來:「阿冉真厲害,滕某自愧弗如。」
大家把話題轉向滕琮明,紛紛問他為什麼中途換車。腦子有病?
滕琮明臉上有點掛不住,尷尬地咳嗽幾聲,故作神秘地看向冉步月:「這是我和阿冉之間的秘密。你說是吧,阿冉?」
冉步月把頭盔取下來,露出沁著薄汗的光潔面龐,高挑的馬尾辮被壓亂了一點,更顯出野性勃勃的英氣。
他先在人群里搜尋了一圈,目光在最外側某個地方微微停留了半瞬,接著淡淡轉到身邊滕琮明的臉上,不客氣地說:「滕總,我贏了。輸了的賭注你要兌現。」
滕琮明笑笑:「一定一定,就按我之前說的那個來嘛。」
冉步月皺起眉,但礙於現場人太多,他也不好多說什麼,這裡也不是仔細計較的地方。
更何況滕琮明的好日子剩不了幾小時了,不急於這一時。
眾人的激情被兩人精彩絕倫的開胃表演徹底燃起來了,紛紛嚷著要開賽,所有人一起玩,賽個大的,不跑爽不罷休。
冉步月笑著說想歇歇,撥開人群往外走。
公子哥們各個都在興頭上,涌去地庫挑車,郝樂又給了冉步月一個擁抱,也跟著他們走了。
走出人群,冉步月走向休息室。
那個一直安靜站在最外側的高大身影跟了過來。
冉步月當作沒看見,目不斜視地加快腳步。
舒枕山就不遠不近地在他身後跟著。
冉步月走得快,舒枕山就走得快,冉步月加快腳步,舒枕山也悠悠地加快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