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枕山打開手機,放到滕琮明面前,饒有興趣地說:「我沒想到你說了那麼多,這上面的事,一件都沒有提到。」
滕琮明看著熱搜上矛頭直指自己的文章,面色一點點變白。他有點摸不准舒枕山的意思。
「拒絕賠償工人雙手工傷,確有其事?」舒枕山問。
滕琮明擰眉:「是啊,那又怎樣?」
舒枕山說:「錯了就認錯。」
滕琮明感覺可笑:「怎麼可能……」
滕琮明突然住嘴,他意識到,自己這趟完全來錯了。
舒枕山和他的觀念完全相反,舒枕山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幫他!
那舒枕山為什麼不一開始就拒絕?為什麼要等到現在?
滕琮明覺得有點毛骨悚然,站起來往門邊退,對舒枕山笑笑:「時間太晚了,我就不打擾您了。」
「話還沒說完呢,跑什麼?」舒枕山笑道,「回來坐。」
滕琮明如坐針氈,勉強提起嘴角:「舒總還有什麼吩咐?」
「你輸了賽車比賽,賭約打算什麼時候兌現?」舒枕山平靜地問。
滕琮明一驚,賭約內容應該只有他和冉步月知道,如果舒枕山也知道,只可能是冉步月告訴他的。
他此前實在是錯得太離譜——舒枕山和冉步月根本不像外界傳的那樣關係差,甚至很有可能完全相反。
滕琮明後背發涼,堆笑著說:「我去找阿冉約時間……」
「不用了吧,我不覺得你會遵守規則。」舒枕山環視四周,隨手從牆上取下一把阿拉伯匕首,放在手心掂了掂。
滕琮明瞳孔緊縮,曾經聽過的一些關於舒枕山的傳言突然浮上腦海。
舒枕山慢條斯理地戴上了一雙黑色膠皮手套,目光淡然,像個馬上要做手術的醫生。
「……舒總,我真有事要走了。」滕琮明刷地站起來,快步朝大門口走去,最後甚至跑了起來,姿勢堪稱狼狽。
「嘶!」滕琮明覺得頭皮一陣劇痛,頭髮被人狠狠扯住了。
舒枕山高他半個頭,抓他跟拔蘿蔔似的。
舒枕山的表情非常鎮定,手勁卻是往死里下的,滕琮明覺得自己的頭髮好像要被硬生生拽下來。
「這刀沒開刃,很鈍。」舒枕山道,「用它削光頭髮,可能不會很順利,但也夠用了。」
滕琮明驚恐地感覺到頭皮傳來更強烈的拉扯感,一片涼意挨住了額頭。
如果從這個角度下刀,削到的不會單純是頭髮,恐怕連頭皮都會被削掉幾寸!
舒枕山溫和地說:「你好像一直搞錯了道歉對象,你需要道歉的人根本不是我。」
滕琮明驚惶地睜大眼,整個人被巨力控制著,沒法掙扎,雙腿發軟,語無倫次道:「我對不起他們,對不起冉步月,我應該賠他們錢——」
「還有你在高中做的那些事呢?」舒枕山問。
冰涼的鈍刀鋒貼住頭皮,開始左右來回切割,滕琮明看不到頭頂舒枕山的動作,只覺得疼痛像鬼屋裡的寒氣,從門縫裡細細滲進來。
滕琮明渾身發抖,雙腿軟得站不起來,竹筒倒豆子似的陳罪:「我錯了,我不該欺凌弱小,不該對冉步月做出那些事!我知道錯了,舒總放過我吧!」
「不,你不知道錯。」舒枕山冷漠地看著他,「你只是不想死。」
滕琮明如墜冰窟。
「以前阿冉經歷過什麼,我要讓你也經歷一遍。」
起初只是一點疼痛,很快蔓延成長條狀的劇痛,好像有粘稠溫熱的液體從裡面湧出來,順著額頭往下淌。
頭皮…頭皮要被削掉了……!
巨大的恐懼席捲了滕琮明,他失語許久,牙關戰戰,終於驚恐地尖叫了出來:「救命啊!放過我吧啊啊啊——!」
舒枕山嫌棄地皺眉,鈍刀只蹭破了點油皮,連血都沒見,滕琮明已經叫得跟殺豬似的。
「閉嘴,你太吵了。」舒枕山沉聲道,帶著不加收斂的戾氣,「裡面有人在睡覺。」
滕琮明閉緊嘴,像只菠蘿一樣被舒枕山提在手裡,絕望地感受到,他那剛做好帥氣髮型的頭髮被一根根切斷……
「嗚嗚嗚,不要……」滕琮明悶聲窩囊道。
舒枕山動作不停,看他的眼神像在看一個死人。
「算了吧。」
身後忽然傳來青年怏怏的聲音。
舒枕山動作停頓。
滕琮明看向舒枕山身後——
冉步月從臥室里走出來,穿著和舒枕山同款的寬鬆家居服,長發編成了一條麻花辮,毛毛糙糙地垂在左肩。
腳步懶散,滿臉睏倦,好像剛剛被吵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