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詩黎眨了眨眼,完全沒會意對方的意思,只覺得像是個再冷不過的冷笑話。
看了一下午金枝發來的資料,腦子裡的線都纏繞了起來,此時狀態不佳,大腦混亂。
周:【先把頭髮吹乾。】
Ansley:【好。】
摸了摸肩頭散落的半乾的頭髮,梁詩黎拿起吹風機靜靜吹著,思緒也慢慢沉澱下來。
泊島建設工地死者潘志高的家屬除了他妻子外還有一兒一女,女兒在上高中,兒子是小學五年級。
蘇家為了掩蓋工地傷亡,想要消除影響,甚至找人帶走了潘志高兒子
,直至今天傍晚才把人還回來。
金枝花了很長時間說服潘志高的妻子繼續訴訟。
港媒不敢報導這件事,如果連潘志高的妻子也選擇放棄,那麼誰能保證不會繼續有更多的受害者。
只是摸不清周晉岱是否知道這個消息,亦或是他根本不在乎,也和她姐姐一樣只想快點解決掉這件事。
姐姐應是知道她的決定,再也沒打過電話來。梁詩黎給她發過消息問好,姐姐沒回。發完她都覺得自己矯情,人總不能既要又要。
這事一旦沾上了,就逃不掉。就像金枝勸她的,要想好。她想好了,既然選擇了走這條路,沒什麼好後悔。
總不能讓人白死。
梁詩黎開了點窗透氣,一股熱氣與空調房裡的冷氣相撞,初時皮膚上沁出一些汗,適應後體感恢復正常。
她給周晉岱發去消息。
Ansley:【周先生,是關於晚宴的事情有什麼我要注意的嗎?】
周:【關於你懷孕的事情。】
周晉彥這嘴巴漏風啊。
他怎麼敢直接去問的。
梁詩黎從不可置信到沒臉見人只用了幾秒,巴掌大的臉上裹起紅暈,又漫上耳垂,不敢回復。
她琢磨不了周晉岱的態度。
也為自己隨口亂說的話後悔,她只是想逼周晉彥把聯繫方式給她,沒成想被當事人抓了包。
她眼瞼瞬息顫動,纖細手指顫顫悠悠打著字,打完又刪除,聊天框上頭頻繁閃著【正在輸入中】。
周晉岱卻耐心十足,把弄著手錶,長眸低斂,看不清眼底情緒。
好看的側臉微微低垂,半晌,等來一句。
Ansley:【抱歉,周先生,是我考慮不周。】
多麼公式化。
主動接近是她,疏離客套也是她。
他如玉的指骨在桌上敲擊,撥了過去。
那邊像是在遲疑,快要自動掛斷時才接起。
聲音像是快要斷了的風箏,又像是主動赴死的勇士。
「周先生,我真的錯了。」
暗昧的夜色里,周晉岱的臉色好似生動了幾分,嘴角的弧度微微上揚,像是請教的態度:「錯在哪裡了?」
梁詩黎看對方沒有怪罪的意思,忙不迭說著漂亮的軲轆話,把周晉岱連帶周家誇了個遍,又說這只是為了聯繫到他的下策。
漂亮的恭維話周晉岱聽多了,卻難得聽到這樣明目張胆的謊話。
太假了。
她做事總有自己的目的,偏偏又明晃晃把「利用」兩個字亮給你看,有時膽子大得出奇,有時又把卑微演繹得淋漓盡致。
卑微是演的,傲氣才是真的。
周晉岱忽覺得悻悻,和小姑娘計較什麼。
夜色稠濃,連帶著他的聲音也冷寂了下來,平靜道別:「明晚六點,我來接你。」
她毫無所覺,鬆了一口氣,連語氣都輕快不少:「好啊,周先生。」
第14章 周先生是吃人的妖怪不成?……
「周先生,晚上好。」
身著一襲Dior高定夢幻人魚A裙擺晚禮服的梁詩黎微微淺笑著,腰身改過更貼合她的腰部曲線,這件衣服的工藝十足,連衣服的穿脫都要兩個人合力而成。經過精細打理的大波浪長發自然垂落,整個人如同從海上踏波而來的塞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