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份感覺讓他感到陌生。
他倏然站起身,所有人停下談話,望向他,周曼音有些不解,還是溫柔地問:「怎麼了?」
周晉彥眼睛都瞪圓了。
真沒想到大哥比他勇啊,直接就撂挑子走人。
暖色調的光線落在周晉岱的臉上,連他清晰利落的稜角都溫潤了一些,黑如鴉羽的眼睫半抬,薄唇溢出清冽的音色,「不好意思,我出去打個電話。」
「去吧。」
「晉岱掌管公司以後,你們輕鬆了不少啊。」
「他從小就懂事。」
「可惜我這兩個女兒,姐姐學藝術,妹妹學法律,竟沒一個能幫我的。」
周晉岱走路的姿態很優雅,剪裁得體的西裝完美地勾勒出他修長的身形,不一會兒,穿著黑色西裝的背影就徹底消失在視線里。
其他人收回了目光,周晉岱雖是周家掌權人,可他畢竟不是今天的主角。
周晉岱打了個可有可無的電話,既然是藉口,就要做得完美。
打完電話後卻沒有立即進門,而是靠著廊下的牆壁又站了一會,沉重的雨滴打在門前的大理石階上。
也不知道雨這麼大,她開車是否安全。
念頭剛起,周晉岱稜角分明的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斂了斂眸光,隨後神情逐漸變得冷肅。
周晉岱從西褲里摸出金屬煙盒,並不點火,只是放在鼻尖輕嗅,淡淡的菸草氣息與潮濕的雨水混合,有一種特殊的味道。
雨幕交織如絲,浸潤著道路兩旁的樹木,林葉上沾滿了雨滴。
梁詩黎沒想到只堵了二十分鐘,一個小時後,便抵達山頂道。
她先回房換了一套衣服,再乘坐傭人開的小車抵達主樓別墅。穿著白色高跟鞋的腳尖剛落地,美眸微抬,愣了一下。
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靠在牆邊,身量欣長挺拔,即使是最不顯眼的黑色依舊顯露出天然的優雅矜貴,修長的指骨上掐著一根未點的捲菸,男人的目光落向她的眼睛,眼神幽沉帶著一絲探究,不過半晌便收回視線,仿佛一切只是她的錯覺。
他將捲菸慢條斯理地收回西褲,手腕上的腕錶閃過一絲光,姿態冷淡如玉,好似他才是這裡的主人一般鬆弛。
雨絲隨風飄在梁詩黎的臉頰,純白的衣裙隨風翕動,耳垂上的祖母綠型切割黃鑽綻著光,耳環外圈圍著水滴型鑽石,如同花朵一般盛開,傭人撐著傘,她踏上大理石階,隔絕了雨幕。
離得近了能夠清晰看到他那被造物者寵愛的容顏和身上傳來的極淡木質沉香味,梁詩黎漂亮的唇線勾起一抹弧度,聲線很輕咬字卻清晰:「周晉彥?我是不會嫁給你的。」
周家的名聲極大,港島社交圈裡不免議論。周晉彥與她們年歲相仿,自然也是被重點討論的對象,都說他長相遠超男明星,沒有不良嗜好,唯獨喜愛賽車這些極限運動。
她們說起的時候,臉上蘊著少女的紅暈,很是期待能見到這樣的美男子。
可在梁詩黎心目中,這樣的男人不就是紈絝子弟麼?和那些整天沉迷酒池肉林的好像也沒什麼區別。
她也知道自己太過嚴苛,反正她不想和周晉彥結婚。
既不想和周晉彥結婚,也不想和任何人結婚。她還年輕還沒玩夠,世界那麼熱鬧,為何要拘束在一方狹小的婚姻中。
再說了就算結婚也該和父母一樣是出於愛的結合,而不該是為了什麼聯姻呀。
梁詩黎瀲灩的眸子裡露出一絲苦惱,爹地媽咪不催姐姐結婚,怎麼反倒是先操心自己的婚事了。
「喂,你聽見了沒有呀?」
梁詩黎的音質透著被人寵出來的嬌貴,尾音繾綣帶了點嗲意,不是刻意卻比刻意更嬌媚。
比電話里的聲音更好聽。
周晉岱筋絡分明的手掌微不可察地動了動,想要壓住心底那點癢意,面上還是波瀾不驚的模樣,眼眸中染上不明的濃稠,聲線溢出一絲笑意,「聽見了,梁小姐。」
梁詩黎沒想到竟然這麼容易,對方的態度也很親切、很客氣,她的眼眸仿若含了一汪清泉一般亮得驚人,仰起頭定定地注視著他,紅唇輕啟:「那你先進,我們不要一道。」
他們的距離有些近,近到能聽到對方極淺的呼吸聲,身上的香味纏繞在一起。
周晉岱的視線在她的面頰梭巡,梁詩黎綢緞般的髮絲上落了幾滴極細的雨珠,許是因為急促,瓷白透光的臉上蘊著胭脂紅,僅化了一點淡妝便昳麗不可方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