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也在找那小孩的屍體?」
想起剛剛方恣突然來到他房間,對他說,懷疑鬼童的屍體就藏在井廷的花盆裡,冉凇現在還覺得不可思議。
「找這個真的有用嗎?」冉凇問。
「你還記得第二夜的夢嗎?幫主角做小鬼的那個人說過,孩子長得很像主角,這說不定是一切水落石出的關鍵。」
冉凇回憶了一下夢中那個恐怖的鬼童,不由皺眉:「都燒成那副樣子了,怎麼看得出來?」
「就算看不出,他身上也一定藏著能指認主角的線索。」方恣的眼神極其篤定。
只是看著孫盛與馮赫失望離開的背
影,又莫名有些泄氣。
不在花盆裡,也不在雪裡,孩子到底被主角藏去哪兒了?
*
這一晚,格外冷,月亮不知是被烏雲遮蔽,還是本就沒存在過,整個天空一片漆黑黯然無光,只剩咆哮的風,狠狠拍打著窗戶,像前來索命的厲鬼。
「別過來,走開!」阮依依用力拍開井廷的手,滿面淚痕地在床上痛苦翻滾,「……求求你,放了我吧,高台長,我求求你……」
王清雋看著溫度計,皺起眉來:「三十九度一了,情況不妙。」
「那怎麼辦,這也去不了醫院啊?」井廷愣愣站在床旁,顯得有些無措,如今的阮依依完全不讓他接近,他也不知道該怎麼照顧病人。
「先熬著吧。」
王清雋走到床邊,扶起阮依依,親手給她換下退燒貼,餵下退燒藥。
面對王清雋,阮依依倒並不抗拒,乖巧順從地任其擺布,口中還委屈地冒著胡話:「媽媽……救救我……媽……」
這讓井廷感到更加尷尬:「清雋姐……要不,今晚你留下來陪她吧,我感覺我搞不來。」
王清雋沒說什麼,用鼻子冷冷哼出了一聲「嗯」。
*
方恣睜開眼時,自己正置身在一片黑暗之中,四周什麼也看不到,包括自己舉到眼前的手。
她小心向周圍摸索,卻什麼也摸不到。
除了正踩著的地面,仿佛這個空間只剩她自己,那是一種難以言喻的彷徨與無助。
方恣只能一小步一小步,試探著向前挪動。
驀然,她被一個東西絆倒,狠狠摔在地上。
嘶——好疼。
方恣抬起自己火辣辣的手掌,已經破了,滲出了一些沾著泥土的血。?
她能看到了!
周圍有了光,雖然有限,並不明朗,但起碼可以看清……方恣臉上好不容易出現的欣喜卻瞬間凝結。
她看清了。
借著光,她看見了絆倒自己的東西。
那是一顆人頭,一顆女人的人頭,正直直盯著她,笑得燦爛。
那女人像是被埋進土裡,只露出一顆晃動著的頭,咯咯咯咯……不停笑著。
她的笑聲浮誇極了,帶著一些失了理智的痴意,目光渾濁得對不上焦,卻努力盯緊方恣。
方恣顫抖著從地上爬起來,轉身便要跑,可下一秒,整個人卻完全僵在了原地。
她眼前的地面遍布女人的頭顱,一個個像西瓜一般鑽出地面,密密麻麻,無處下腳,已然將她團團包圍。
咯咯咯咯……她們此起彼伏地笑著,笑聲從四面八方傳來,形成了巨大的聲浪,幾乎要震碎方恣的耳膜。
每個人的妝容不同,髮型不同,但臉上的表情卻一模一樣,一樣的詭異,一樣的誇張,一樣的逐漸開始癲狂。
咯咯咯……哈哈哈……哇哇哇……她們越笑越用力,用力地幾乎像是要把那刺耳的笑聲活活嘔出來一般。
方恣想逃,卻赫然發現,自己的身體動彈不得,她宛如一個被釘在了這片人頭西瓜田裡的稻草人,一動不動。
那些埋在土裡的女人已經將頭全部擰向她,仿佛一個個燦爛的向日葵。
這時,方恣驚恐地看到其中一個女人的手指鑽出了地面,那人掙扎著用手指刨著土,試圖將整個手掌都露出來。
而與此同時,所有人都開始模仿那人的動作。
她們蠕動、挖掘,抓刨……
先是手指,後是手腕,再是手肘。
最後,甚至有人的整條胳膊都躍土而出。
哇哇哇哇……女人們笑得更加尖銳,她們用笨拙而怪異的動作,鼓勵著彼此,用粗暴且沒什麼效率的手法幫助對方破土,即便最後搞得傷痕累累,胳膊上全是被抓傷的血痕,卻依舊「哇哇哇哇」笑個不停。
不知過了多久,第一個人從土中完全爬了出來。
接著是第二個,第三個……
她們緩慢地向方恣爬來,每一個行動都充滿頓挫感,仿佛……一個個被操控的木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