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很吵,陳則眠以為陸灼年要跟自己說話,全然沒有絲毫戒心,側耳湊向陸灼年。
陸灼年屏住呼吸,閉了閉眼,理性和衝動的拉扯中,終究還是理性更勝一籌。
他決定將錯就錯,就當自己只是有話要說,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麼,就只叫陳則眠的名字。
陳則眠應了一聲,扭臉看向陸灼年。
他一轉頭,耳廓從陸灼年唇邊蹭過。
靜電在耳邊炸開,陳則眠猝不及防,下意識打了個激靈。
陳則眠揉著耳朵,明知道是意外,但還是抱怨道:「幹嘛故意電我。」
陸灼年嘴唇微微發麻,用指背抹了下嘴唇:「明明是你亂動。」
陳則眠看到陸灼年擦嘴,熟練地遞上一張酒精濕巾,同時試圖替自己開脫:「這算你碰我還是我碰你?」
陸灼年接過酒精濕巾,毫無意義地擦了下手套:「算我碰你行了吧。」
陳則眠又笑了:「那行。」
陸灼年也抿了下嘴唇,眼中浮現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陳則眠這個人就是手欠,看到陸灼年給他好臉,就忍不住伸手戳了下人家唇角:「我看你潔癖也其實沒有那麼嚴重嘛。」
陸灼年撥開陳則眠的手:「說了是討厭肢體接觸。」
陳則眠見陸灼年沒有生氣的意思,膽子也是越來越大:「那我就是接觸你了會怎麼樣。」
陸灼年低頭拆下步槍彈夾:「你自己別後悔就行。」
陳則眠剛想說『難道你還能斃了我呀』,還沒開口,就聽到背後傳來一陣腳步聲,他頭也沒回,低聲跟陸灼年說:「勞埃德來了。」
陸灼年抬頭看了一眼,發現勞埃德正在邁上台階,離兩人還隔了很遠的距離:「這麼遠你都能聽見?」
「那當然,」陳則眠指了下自己耳朵,得意洋洋道:「超靈敏的。」
陸灼年收起步槍:「你猜他來幹嗎?」
陳則眠說:「我猜他不服,想找你再比別的。」
果然,勞埃德又邀請陸灼年再比一場,這次射擊目標是飛碟。
碟靶直徑10厘米,由石灰製成,正規比賽中一般用獵槍,射擊但勞埃德說既然是玩,就用手槍吧。
「玩伯.萊.塔92怎麼?」勞埃德提議道:「一百個飛碟搶射,誰擊中的多誰贏。」
陸灼年說行。
飛碟比賽定在40分鐘後開始。
勞埃德走後,陸灼年看了看自己的手說:「他可能察覺到了。」
陳則眠看了眼陸灼年的手:「如果他知道你手有傷,為什麼還要把獵槍換成手槍,獵槍需要雙手配合,不是對他更有利?」
陸灼年沉吟道:「手槍彈匣容量小,換彈會浪費時間。」
陳則眠倒是沒想到這一層。
比賽中有四個發射器,從不同角度連發飛碟,一共一百個,也就是說,先擊中51個飛碟的人獲勝。
而伯.萊.塔92隻裝配了15發子彈,除去第一次滿槍射擊外,比賽過程中至少還需要三次換彈。
彈夾打空換彈夾時,發射器不會停,100個飛碟也不分你我,誰打中就算誰的,所以叫『搶射』。
陸灼年手上有傷,換彈的動作肯定沒有勞埃德快,勞埃德就可以利用三次換彈機會,拉出時間差搶射。
「勞埃德竟然打得這個算盤!」
陳則眠怒道:「真是輸不起了。」
陸灼年說:「也可能是我小人之心,他只是覺得這樣玩趣味性強。」
和所有不高尚的俗人一樣,陳則眠無條件站在自己兄弟這邊:「不可能,他肯定是故意的。」
陸灼年也說不清自己是怎麼回事。
陳則眠越信任他,他越想證明自己,去加深這種信任。
「要試他一下嗎?」陸灼年問。
陳則眠貓貓抬頭,眼睛亮閃閃的:「怎麼試?」
陸灼年說:「這局我輸掉,看他第三局會提議比什麼。」
陳則眠腦子轉得很快:「他這局要是看出你上彈速度慢,下局肯定比拼搶啊。」
陸灼年點點頭,稱讚道:「聰明。」
陳則眠皺了皺眉:「那怎麼辦?要不我去給你們扔飛碟,你換彈的時候我就扔慢點。」
「扔飛碟很危險的。」陸灼年看向陳則眠:「你就這麼想讓我贏。」
陳則眠說:「肯定啊!這局輸掉的話,下局拼搶不是更沒勝算?雖然你平時很快,但現在你握一下拳都費勁,這還怎麼比。」
陸灼年說:「費勁倒不費勁,就是很疼。」
陳則眠對著陸灼年手套吹了兩下,敷衍而真誠地鼓勵道:「堅強、堅強,把這局堅持過去。」
陸灼年垂眸看了手背:「嗯,厲害,手套果然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