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則眠並非第一次穿陸灼年的衣服,那時候陸灼年也感受到了正面情緒,但那種情緒很冰冷,就像是他自己給自己輸入了一道『你應該為此感到愉悅』的指令。
和這次的鮮活的感覺完全不同。
原來這個世界應該是這樣的。
相比於此刻的輕鬆,連發泄過後的自厭與低落都變得沒那麼難以接受了。
如果這是必須經歷的情緒交換,那這筆買賣也很划算。
陸灼年微微傾身,在陳則眠眼皮上親了一下。
陳則眠沒醒,把臉又往被裡埋了埋。
他確實太累了。
前一天晚上幾乎整夜沒睡,只在飛機上歇了一小會兒,回來以後,陸灼年又是發燒又是暈倒,情緒一直緊繃著。
陸灼年重新躺回床上,抬手把陳則眠摟進了懷裡。
陳則眠醒了過來,扭頭迷迷糊糊地看了眼陸灼年,只用潛意識來判斷出環境安全,就又繼續睡了。
人還是不能只相信直覺。
陳則眠不知道目前對他而言,最危險的就是陸灼年了。
他對他沒有提防,而他對他懷滿欲.念。
陸灼年抱緊陳則眠,空蕩蕩的靈魂都被填滿,心臟飽脹得勝似一張盛滿風的帆。
為了抓住這種滿足感,陸灼年決定放棄一部分原則和道德。
也決定接受醫生的建議。
陳則眠醒來後,意識還沒完全清醒,就聽到了陸灼年對他說:「醫生說得有道理,我現在感覺好多了。」
陳則眠還沒太醒盹,聲音還帶著一絲慵懶低啞的鼻音,揉著眼睛問:「哪裡好多了?」
陸灼年回答:「身體和精神都很好。」
陳則眠這一覺睡得也很香,打著哈欠說:「適度運動有助於緩解精神壓力,這是有科學依據的。」
陸灼年問:「適度是多久一次呢?」
陳則眠看了眼陸灼年,斟酌道:「你這麼年輕,一天一次都不多。」
陸灼年回看陳則眠:「所以你每天都釋放壓力?」
陳則眠嗆咳了一下:「也沒有每天。」
陸灼年禮貌詢問:「下次可以叫我一起嗎?」
陳則眠一時竟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問:「一起什麼?」
陸灼年用公事公辦的語氣說:「一起緩解壓力。」
陳則眠瞳孔劇烈收縮,驚恐地看著陸灼年,忍不住伸手摸陸灼年額頭,聲音都有點顫抖:「你是燒糊塗了嗎,怎麼睡一覺起來,對這件事態度變化這麼大!」
陸灼年雲淡風輕:「很難理解嗎?」
陳則眠當然覺得很難理解!
可他看著陸灼年那副坦然自若的模樣,又不禁懷疑是不是自己太過大驚小怪。
可能這事兒這好比讓人吃某種難接受的美食一樣,沒吃前覺得噁心排斥,吃完以後就真香了?
不過不管怎麼說,能接受自我紓解、緩解壓力,對健康肯定是有益無害。
陸灼年自尊心和道德感都很強,性格又驕傲矜持,願意建立信任關係是很不容易的。
按照醫生的說法,這時候不能打擊患者的積極性。
陳則眠按下內心驚濤駭浪般的驚疑,故作鎮靜道:「不難理解,你先說說你怎麼想的。」
陸灼年坦誠地講出自己的感受:「我現在感覺很好,這次醒來沒有頭疼,身體也很放鬆,精神是輕盈的,看什麼都很舒服,沒有之前那種……沉悶感。」
陳則眠不解:「沉悶感?」
陸灼年形容道:「就好像有人拿走了我眼前的茶色玻璃,整個世界都變得很清楚,有種如釋重負的鬆快。」
陳則眠只聽陸灼年形容都覺得累,不由語重心長道:「你是人啊陸灼年,又不神仙,怎麼完全可能杜絕七情六慾,照你之前那個禁慾法,沒病的人都憋出病了,還是得靠你兄弟我膽大心細、妙手回春,換了別人誰敢啊。」
陸灼年耐心聽著陳則眠絮絮念叨他,唇邊牽起一絲笑意,沒有反駁:「我知道你說的都是對的了。」
陳則眠不甚得意地挑了挑眉:「當然了。」
陸灼年目光落在陳則眠白淨修長的手指上,喉嚨滾了滾:「那現在怎麼辦啊陳則眠。」
陳則眠順著陸灼年的視線看向自己的手,不知想到了什麼,手指微微一蜷,講話也不自覺地結巴了一下:「還、還能怎麼辦,你自己多注意,不要總吃那個帕羅西汀了。」
陸灼年注視陳則眠:「藥都不可以吃了嗎?」
陳則眠想起自己誤服帕羅西汀後的副作用,心有餘悸地說:「真別吃了!那藥吃完我都想死,你總吃那個藥情緒能正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