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的資產負債表、利潤表、現金流量表、銀行流水等各項財務報表,都被隨手推到桌子角落,堆疊到財務進門就眼前一黑的程度。
會計小姐抱著各項報表走出辦公室大門時,沒忍住翻了白眼。
從前他們這位陸大少看帳的時候,辦公桌上連一杯水都不讓擺,現在可好,吃的喝的全擺滿了,也沒見大少爺皺下眉。
陸灼年不僅允許辦公桌上擺滿食物,還把自己的真皮老闆椅讓了出來,跟陳則眠說:「坐下慢慢吃。」
鄭懷毓看到眼前這一幕,微不可察地挑了下眉。
陸灼年把他當成空氣。
除了見面時相互打了個招呼以外,陸灼年就再沒和鄭懷毓說過話,按照他以往進退有度的行事作風,就算不想理睬也有的是方法將人支走。
可他這次卻沒這樣做,狀若無意又十分明顯地把人晾在了一邊。
甚至沒有問他為何會和陳則眠一起過來,好像根本也不在意他們是怎麼認識的。
陸家和鄭家是世交,老一輩之間還相互結過姻親,有嫁有娶,算是沾親帶故。
鄭家大公子和陸灼年相識已久,交集不多,卻也沒有矛盾,莫名其妙遭了冷待的原因顯而易見。
鄭懷毓非但不惱,反而覺得有趣。
他抱臂半倚立櫃邊,看著陳則眠在主位上坐下來,陸大少親自盛了碗粥。
鄭懷毓眸光流轉,突然又站了起來。
陸灼年面無表情,看著他款款走向陳則眠。
陳則眠往裡抻了抻椅子:「你也沒吃飯嗎?要不要一起吃點。」
鄭懷毓未語先笑,玉雕般的手捻起湯勺,俯身遞給陳則眠:「我不餓,陳總,我就是忽然想起來我是您的秘書,應該服侍您用餐。」
陳則眠被口水嗆了一下:「咳咳咳,不用了吧。」
鄭懷毓抬手去接陸灼年手裡的粥碗:「要的。」
陸灼年沒鬆手,話是問鄭懷毓,眼睛垂眸看向陳則眠:「你給他當秘書?」
陳則眠搶先回答:「是鄭董安排的。」
聞言,陸灼年心中划過一絲瞭然。
通過短短兩句交談的內容,他很輕易地就聽出了鄭懷毓跟著陳則眠的原因。
原來又是收錢辦事。
陸灼年心情略微好轉:「原來如此,那鄭公子自便就好,不用亦步亦趨,天天跟著陳則眠。」
鄭懷毓卻是忽然間起了范兒,撫了撫沒有半分褶皺的衣襟,端得是一派朗月清風、軒若霞舉,講話也是文縐縐的:
「家裡讓我跟著陳總做事,父母之命,不敢不從。」
陳則眠有點奇怪的看了鄭懷毓一眼,不清楚鄭大公子忽然開屏為哪般。
這是和陸灼年雄競上了?
陸灼年長眸划過一絲冷光:「你爸給他投了多少錢。」
鄭懷毓說:「很多。」
陳則眠拽了陸灼年袖子一下,小聲說:「真的很多。」
陸灼年看向陳則眠抓在他袖口上的手指,心裡的氣略消了些,把粥碗放在陳則眠面前:「為了錢什麼活兒都接。」
陳則眠嘟囔道:「因為很多啊。」
見狀,鄭懷毓忽而又笑了:「外面都說陸少和陳總關係匪淺,如今看來果然所言非虛。」
陸灼年又另拿了個湯勺放進粥里:「你知道就好。」
鄭懷毓疑惑道:「簽投資合同這麼大的事,陳總都沒和陸少提過嗎?」
陸灼年握了握湯勺:「他的事情,我不會幹涉。」
鄭懷毓更加不解:「可我怎麼記得簽訂合同前,陳總好像說過要把合同發給朋友,請他幫忙看看。」
陳則眠:「……」
鄭懷毓恍然道:「原來陳總說的那位朋友,不是陸少啊。」
陸灼年:「……」
陳則眠整個人簡直該炸了,側頭震驚地看向鄭懷毓,用眼神問他:你是想讓我死嗎。
鄭懷毓但笑不語。
陳則眠心說他可是棋逢對手了,帶了這麼多少爺,第一回反被少爺整,真是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劉越博和葉璽要是知道他有今天,必定會彈冠相慶、拍手稱快。
也是遇上活爹了。
陳則眠深吸一口氣:「鄭公子,我找個人帶你參觀射擊場吧,你看看有什麼想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