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因為害怕做胃鏡,主要是擔心檢查結果不好。
他從穿越過來那天起就有胃痛的毛病,拖了這麼久不看,也是有點諱疾忌醫的意思,總覺得不是什麼大問題,吃些藥就能扛過去,以後飲食方面注意點慢慢就能養好了。
但陳則眠這個人自制力極差,每次胃痛好了就忘了自己胃病的事,該吃什麼吃什麼,該喝什么喝什麼,生冷油膩、海鮮辛辣都沒少吃,作息又長期不規律,所以胃病不僅沒有養好,反而有愈發嚴重的趨勢。
尤其是不回盛庭華府之後,沒人給他做飯,陳則眠連著吃了幾天外賣,情況就更糟了。
這幾天,他基本上每天都會吐。
剛才在診室里,由於陸灼年就杵在身邊,陳則眠都沒敢跟醫生說,他這兩天吐的食物里偶爾會有血絲。
反正就是胃出血嘛,明天做胃鏡也能檢查出來,都拖了這麼多天了,也不差這半天。
晚說一天就晚挨一天訓,沒准明天陸灼年看他做完胃鏡慘兮兮的樣子,就不忍心凶他了。
陳則眠還是有點怕陸灼年的,因為陸灼年會管他,但陳則眠不討厭這種感覺,甚至很樂意被陸灼年管。
他自己管不住自己,非常需要一個能管住自己的人,要不就以他這種活法,保不齊哪天就又G了。
這不是杞人憂天,也不是危言聳聽,穿書前陳則眠就是這麼死的。
他那時候的身體比現在好很多,但陳則眠還是熬夜把自己熬猝死了。
為了避免重蹈覆轍,既然做不到自律,找一個人幫忙『他律』就尤為重要了。
陸灼年很了解陳則眠。
以陳則眠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能二話不說同意做胃鏡檢查,肯定身體出現了什麼『不做不行』的症狀。
在醫生面前只說自己胃痛嘔吐,但這些天疼了幾次、吐了幾次都沒有說,問還有什麼其他症狀也是吞吞吐吐。
想到這裡,陸灼年臉色也不大好看。
他是對陳則眠原本採取放養的態度,不想逼迫對方做什麼不願意地做的事情,結果人才放出去幾天,就把自己養成了這樣。
陳則眠見陸灼年面色陰沉,莫名心虛氣短,扔下一句『明天我會按時來檢查』就想跑。
陸灼年抬手拽住了陳則眠的帽子。
陳則眠:「!!!」
每次被陸灼年拽帽子,陳則眠都會想下次再也不穿帶帽子的衣服了,結果挑挑揀揀,每回出門隨手一撈,還是穿衛衣方便。
陸灼年也不說別的,押解犯人似的,直接把陳則眠提上了車。
「回盛府華庭。」陸灼年吩咐道。
陳則眠還被抓著帽子,轉頭扒拉陸灼年的手:「我還有事呢陸少。」
陸灼年淡淡睨了他一眼:「我對你太寬縱了,陳則眠。」
陳則眠氣勢弱了半截,小聲嘀咕道:「我真有事。」
陸灼年面容冷淡,聲音也帶著種無機質的冷感:「你可以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可以想去哪兒就去哪兒,但這都有一個前提。」
陳則眠扭頭看著陸灼年,清亮的眸子裡沒有防備,閃動著熠熠的光,毫無戒心地問:「啥前提?」
陸灼年不答反問:「你覺得呢?」
陳則眠觀察著陸灼年的神色,揣測道:「看你心情?」
陸灼年輕笑一聲:「你覺得我最近心情很好?」
陳則眠又開始心虛,垂下頭訥訥不語。
「你躲著我不想見,」陸灼年抬手扳起陳則眠的下巴,注視著他的眼睛,說:「我也可以不找你,不只是這一個星期,以後也都能做到,但你必須得把自己養好一點。」
陳則眠眸光有剎那閃爍,反駁道:「我沒有。」
陸灼年以為陳則眠在狡辯,拇指輕輕移動,指在他削尖的下頜輪廓上抹過:「可你瘦了很多。」
陳則眠又小聲說了一次:「我沒有。」
陸灼年手指微頓,再次看向陳則眠的眼睛:「你沒有什麼。」
陳則眠像是被陸灼年的目光燙了一下,睫稍無端顫了顫,但還是用很確認的語氣回答了對方的問題。
「我沒有,不想見你。」陳則眠說。
陸灼年呼吸微滯,眼神陡然變化。
當他垂下雙眸,再次凝視陳則眠的剎那,平靜的眼眸里湧起了一絲複雜的情緒。
「那你想見我嗎?」陸灼年問。
陳則眠抿了下唇線,緩緩點了下頭。
陸灼年繼續道:「想見我,為什麼不敢見?」
問到這個問題,陳則眠就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