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父嗆了一口茶,用奇異的眼神看向陳則眠。
陳則眠完美的上演了什麼叫好奇心害死貓,連害怕都忘了,直接坐到陸自瑧旁邊:「到底是誰啊?」
陸自瑧嘴角翹起道不明顯的弧度,眼中也蓄了些不易察覺的笑:「你覺得是誰?」
陳則眠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說:「是私生子嗎?」
陸自瑧忍不住低笑出聲:「陳則眠,你確實很有趣,難怪灼年這麼喜歡和你在一起。」
陳則眠歪了歪頭:「嗯?」
陸自瑧嘴角仍留這淺淡的笑意:「我說的這個小輩就是灼年。」
陳則眠下意識往後仰了下頭,怎麼都想不到陸灼年會和『叛逆』兩個字掛鉤:「陸少學習很認真啊,每天都寫論文到很晚。」
陸自瑧語氣中多了些詫異:「B大留學季的事你不知道嗎?他拒絕了這學期的留學申請,我想不通是為什麼。」
陳則眠恍然大悟:「你是說留學的事啊,我也想不通!」
陸灼年出國留學是個很關鍵的劇情節點,要是錯過了,後面的劇情就全亂了不說,對陸灼年個人事業的發展也會造成巨大的負面形象。
作為陸灼年的事業粉,陳則眠支持陸灼年去留學。
可他也不知道陸灼年為什麼不想去。
陸自瑧雙眉習慣性地蹙起:「今年六月前,會提前開啟下學期的留學內推,你有辦法讓他同意去留學嗎?」
陳則眠想了想,說:「我可以試試,但我之前勸過,好像沒什麼用。」
陸自瑧看了陳則眠兩秒,篤定道:「你肯定有辦法讓他同意。」
陳則眠不是很自信地說:「我儘量。」
陸自瑧推過去一張空白支票:「陳則眠,我相信你能做到。」
陸灼年站在會客花廳門口,看著陳則眠收下了那張支票。
他面無表情地走進花廳。
陳則眠支票還沒揣兜里呢,忽然看見陸灼年進來。
完了!
收錢被看到了。
陸灼年會不會不高興?
在陳則眠心裡,陸灼年的地位遠勝空白支票。
他轉身面向陸灼年,無需詢問就主動坦白,爭取寬大處理。
「陸總想讓我勸你出國留學,我說我勸過沒用,」
陳則眠主動將贓物遞給陸灼年,當場反水指認陸自臻:「陸總就給了我這張支票,還說我一定有辦法。」
陸自臻還是頭一回遇見有人敢當面把責任往他身上推的,不由倍感驚奇,先是看了陳則眠一眼,轉眸望向陸灼年,看他會作何反應。
陸灼年淡淡掃了眼支票,不是很在意地說:「給你就拿著,我的錢也都是他的,你花誰的都一樣。」
陸自臻:「……」
他在心裡閉了閉眼,真心覺得自己兒子沒救了。
陳則眠覺得這樣對陸自臻的血壓不太好,忍痛把支票放回桌子上,說:「無功不受祿,還是算了吧。」
陸自臻氣定神閒道:「我相信你一定有辦法讓灼年出去留學,陳總不妨再考慮一下,我能給你的不僅是支票,其他條件我也都可以滿足。」
這是一個非常具有誘惑力的籌碼,不要說是陳則眠,換了任何人站在這裡,都不可能對此無動於衷。
在這樣一份頂級資源下,金錢變成了一串不具備賦能的單薄數字,真正令人難以拒絕的,是陸自臻背後代表的勢力以及那無窮無盡的人脈和權勢。
陳則眠沒有回答。
在這種時候沉默本身就是一種態度。
陸灼年站在陳則眠身後,手掌抵在他背上,猶如一種無聲的支持。
陳則眠回頭看了陸灼年一眼。
陸灼年低聲說:「你可以答應他。」
陳則眠猶豫半秒,提出中止談判申請:「我要和陸少商量一下。」
陸自臻看著眼前的兩個少年,勝券在握般頷首道:「請便。」
陳則眠轉身推著陸灼年走出花廳。
午後陽光正好,輝耀燦爛。
樹葉輕搖,光影婆娑。
陽光太過耀眼,陳則眠眼前是絢爛的、白亮的光,晃得他有些恍惚,有種特別虛浮、空幻、不真實的感覺。
每個人的一生中都會有那麼幾個瞬間,你會有種奇怪的預感,隱約感覺到要發生什麼。
你不知道那具體是什麼,甚至不知道是好是壞。
但可以確定的是,你接下來要做的事、說的話,有可能會改變往後的人生。
陳則眠現在就有這種感覺,他像是站在了某個分叉口。
陸灼年逆光站在樹下,面容與光影重疊,掩住了全部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