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則眠接過名片。
陸自瑧面容嚴肅,明顯在等他說些什麼。
陳則眠遲疑道:「謝謝陸總?」
陸自瑧見陳則眠未能聽懂他的言外之意,只能挑明問道:「你們這種關系……你是自願的嗎?」
陳則眠猝然一驚:「什麼關系?」
陸自瑧不語,垂眸抿了口茶。
陳則眠抓耳撓腮,不知道陸自瑧是真知道了什麼還是在詐他,下意識望向花廳外的陸灼年。
陸灼年透過隔窗和陳則眠對視半秒,接受到了求助信號,沒有絲毫猶豫,抬手就推開門走向陳則眠。
陸自瑧面色猛地一沉。
陸灼年向來克己守禮,對父親尊敬有加,這是他第一次在沒有得到允許的情況下,在父親與旁人談話時硬闖進來。
陸自瑧:「我讓你進來了嗎?」
陸灼年半擋在陳則眠身前,開口道:「爸,您有什麼疑問直接問我,不要為難他。」
陸自瑧氣笑了:「我是在為難他嗎?」
陸灼年:「不然呢?您一聲不響地把人接過來,這麼做合適嗎?」
陸自瑧反問:「你們之間的事情我多少知道一點,在你問我為什麼把人接過來之前,有沒有審視你做那些事,陳則眠只是有點胃病,你就借題發揮,成日把人關在家里,不光拘著他,自己也正事不做,這就合適了?」
陸灼年沒有和父親頂嘴,但神情顯然沒有半分悔改之意。
陳則眠看了就陸灼年,又看了看陸自瑧,委婉地表示:「陸少沒有關著我。」
陸自瑧用一種難以形容的眼神看著陳則眠,問:「除了今天,你上次出門是什麼時候?」
陳則眠愣了愣:「半、半個月以前。」
陸自瑧繼續問他:「我問過司機,昨天你有一個商務會談,為什麼不去。」
陳則眠總不好說是因為前一晚和陸灼年胡鬧得太晚,自己沒起來床,含混地回答:「我起晚了。」
陸自瑧輕笑一聲:「那再上次的晚宴呢?」
陳則眠回憶了一下,那晚……那晚他都換好衣服了,準備出門前,陸灼年卻忽然犯了病,他衣服都沒來得及換,兩個人就、就在客廳沙發上治了一次病。
那次也用領帶了,就是陳則眠脖子上戴得那條,只是後來蒙在了眼睛上。
陸自瑧太了解自己的兒子了,提醒陳則眠道:「你好好回想回想,是不是你每次要出去,都會『剛巧』遇到『突發事件』。」
陳則眠呆住了,倏然抬頭看向陸灼年。
陸灼年面無表情,沒有想要解釋半句的意思。
陸自瑧不能放任陸灼年一錯再錯。
他知道自己兒子的病,更知道陸灼年性格偏執,從小到大想要的東西就一定要得到,充滿了占有欲和控制欲,他可以放任自己的兒子的占有欲,只要是財力可及、科技範圍之內的任何東西,陸自瑧都能幫陸灼年得到。
唯有感情不可以。
人不可以。
就算是強求一時,最後也只會兩敗俱傷。
他怕陸灼年傷了陳則眠是真,更怕的是他兒子走偏了路,為情自傷。
在今天之前,他只知道陸灼年對陳則眠有意思,不肯出國留學也是為了這個人,接陳則眠過來,也是想談出國的事,並不打算出手干預兩個人的感情。
但他沒有想到他兒子已經瘋魔到了這個程度。
連人家喝飲料加幾勺糖漿都要管。
控制欲和占有欲不會因為滿足而達到遏制,只會變本加厲,如今陸灼年羽翼未豐,就敢在沒有他的允許下進入花廳,這時候再不出手干預,用不了一年半載,還不知道要發展成什麼樣。
陸自瑧壓下驚怒,調整表情,帶著恰到好處的歉意對陳則眠說:「從前種種,我代灼年向你致歉,他性格如此,又有病症作祟,往後只會愈演愈烈,你之前確實自願也好,受他蒙蔽也罷,今日都不再作數,你可以重新考慮一下。」
陳則眠還有點懵:「考慮什麼?」
陸自瑧說:「如果你後悔了,我可以隨時送你走。」
陸灼年急道:「爸!」
陸自瑧放下茶杯,杯底和桌面磕出一聲輕響:「你讓他自己說!」
陸灼年陡然噤聲,忽然很想知道陳則眠會怎麼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