鎖完門往回走的時候,看到餐桌上半碗沒喝完的養生湯, 也順便端起來喝了。
帕羅西汀還沒有起效,陸灼年現在的感覺就像是正在經歷一場高熱,渾身肌肉酸痛, 痙攣著抽搐。
陸灼年有點站不住,先扶著沙發坐下,然後側躺在沙發上,蜷起身子縮了起來,仿佛有一隻手在抽他脊椎,只有弓起身子才能緩解那種酸麻。
陸灼年恍惚了一瞬。
他睜開眼,半張的狹長雙眸足以看清眼前的景象。
陳則眠半蹲在地毯上,歪著頭正在找角度。
因為陸灼年是橫著側躺的,與地面平行,而陳則眠是豎著的,所以他正在嘗試看能不能把頭歪到九十度,達到和陸灼年平行的狀態。
陳則眠真的是個很神奇的人。
只要有他在,無論什麼情況都能變得很搞笑。
陸灼年緊繃的心神略微放鬆,忍不住低低笑了兩聲。
陳則眠專心致志,被突然的笑聲嚇得一跳,打了個激靈。
「我以為你昏倒了呢。」
無論何種情況,陳則眠行事都本著與其內耗自己,不如為難別人的原則。
就連現在也不例外。
他推了推陸灼年:「沒暈就坐起來,你看你躺這個位置就不對。」
「……」
陸灼年沉默兩秒:「有沒有一種可能,是我現在沒力氣坐著。」
陳則眠完全想到陸灼年已經嚴重到全身脫力,他愣了愣,現場考慮過目前這種情況後,從一個極其清奇的角度提出疑問。
「那你要每次犯病一嚴重了就沒力氣,還怎麼治療到最後?」
陳則眠又驚又喜:「難道、難道我來嗎?」
還有這種好事?!!
陸灼年忽然就有了力氣,坐起身推了陳則眠額頭一把:「你做夢吧。」
短短几秒之間,陳則眠親眼看著陸灼年從力困筋乏,渾身酸軟的樣子,變成如今這般坐姿肅然,如岳鎮淵渟,凜不可犯。
真是醫學奇蹟。
陳則眠忍俊不禁。
陸灼年垂下眼瞼看他:「笑什麼。」
陳則眠唇角壓不住弧度,似笑非笑地說:「你剛才還一副被挑了蝦線的模樣,現在怎麼忽然有精神了,這一句話比還魂丹還好使。」
陸灼年垂眸看了陳則眠一眼,側身給他讓出位置:「地上涼。」
陳則眠在家都是把短褲當睡褲穿,這會兒坐在地毯上,膝蓋直接就挨上了地毯,沒有半點衣料阻隔。
昂貴奢侈的長絨地毯非常柔軟,陳則眠自己都沒覺得什麼不舒服,陸灼年卻先注意到了。
因為陸灼年足夠細心,又足夠照顧他,所以無論多麼難以接受的事情,只要是和陸灼年一起,好像也都沒有那麼難接受了。
等到治療結束後,陳則眠困得睜不開眼,強撐著最後的意志洗了個澡,出門看見床就直接倒了。
陸灼年體內的藥物開始生效,洶湧如潮水般的癮症退去,整個人被一種難言的疲憊包裹,就沒把陳則眠趕走,直接躺在另一邊,很快也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陸灼年沒有再感到什麼不適。
兩個人都以為這次病症不過是雷聲大雨點小,就這麼過去了。
沒想到的是,陸灼年剛回到學校上課,正在低頭記筆記的時候,手指卻開始不自覺地發抖。
震顫感越來越強,逐漸從神經末梢蔓延至整條胳膊。
這是發病前的徵兆。
陸灼年對這種症狀無比熟悉。
但在此之前,他從沒有在如此短暫時間內,接連兩次嚴重發病。
昨晚那次犯病的症狀並沒有過去,只是暫時被陳則眠的幫助和帕羅西汀的藥效壓制住了。
藥物濃度從服藥到巔峰大概需要五小時,然後開始緩慢衰減,直至二十四小時到達半衰期。
現在藥效過了巔峰期,所以壓不住了。
陸灼年冷靜地請了假,走出教室,給陳則眠打電話叫他來接自己。
他這次沒有把自己關在寢室。
藥效的巔峰期雖然過了,但副作用還在。
所以雖然體內澎湃激盪的欲望不斷撕扯著他,但他在生理上不具備犯罪的條件。
因此他沒回寢室,而是坐在籃球場的台階上,看沒課的校友打球。
陳則眠趕到後,在校園裡轉了一圈,終於找到了陸灼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