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灼年面露不悅,放下香檳杯時沒有收力,杯底和桌面輕撞,磕出一聲輕響。
陳則眠不理解他倆在搞什麼名堂。
心說花的都是我的錢,我一個社畜養兩個大少爺,我還沒說啥呢,你倆咋還攀比上了。
由於遊戲在海外的盈利遠超預計,到了月底,陳則眠給蕭可頌分紅翻倍的同時,又買了一輛跑車送給陸灼年。
然而即便他已經很努力地端水,但這種在愛人與好友間左支右絀的無能為力,仍是持續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
直至陸灼年父母蒞臨波士頓,兩位大少爺才勉強偃旗息鼓。
陸自瑧知曉『登高跌重』的釋義後,可謂是慎之又慎,莫名其妙地跌了一跤後,自詡劫數已過,重新將與妻子的私人海島行提上日程,登島前途經波士頓,順便看看兒子。
蕭可頌擔心自己有額外經濟來源的事情敗露,被陸叔叔透底給自家老爹,連夜搬回了學校寢室,還假模假式地給找了個刷盤子的活兒,營造出一種半工半讀的氛圍。
在父親陸自瑧和母親程韻面前,陸灼年恢復了往日的穩重。
陳則眠本來覺得看陸灼年和蕭可頌互啄累得慌,可見到在父母面前端莊成熟的陸灼年更累。
只有和陳則眠在一起時,陸灼年才會短暫地流露出脆弱和幼稚,像一個普通的大學生那樣爭鋒吃醋,好似開屏的雄孔雀,想方設法吸引愛人注意。
他可以褪去所有華麗尊貴的標籤,不再是什麼二代圈高高在上的太子爺,也不是肩負重任的陸家繼承人。
陸灼年十分善解人意,雖然父母遠道而來,但並沒有要求陳則眠時刻陪同。
陳則眠只在夫婦二人抵達當天,混在接機的人群中打了個招呼,總共也沒說幾句話,陸灼年就隨便找了個藉口放他走了。
程韻還覺得兒子這樣把人趕走不禮貌,殊不知陳則眠前腳離開機場,後腳就給陸灼年發了個『跪謝大恩』的表情包。
在波士頓停在這幾天,陳則眠也一直沒有出現。
返程之前,程韻三令五申,要陸灼年務必把陳則眠請來一起吃飯。
陸灼年理由都懶得找,直接說:「他不愛吃飯。」
陸自瑧不贊成地看著陸灼年:「你還不給人家飯吃呢?」
程韻大吃一驚,忙問什麼叫『不給人吃飯』。
陸自瑧就把陳則眠有胃病,陸灼年嚴格管控他的飲食事情講了:「喝咖啡加幾勺糖漿都要管,正常飯菜更是不給吃,只許吃藥膳。」
程韻氣得拍桌子,說陸灼年極端獨裁,陸自瑧也慘遭連坐,得了個教子無方的罪名。
陸自瑧被程韻念得頭痛,又寫了張支票,讓陸灼年帶給陳則眠。
這世界上果然沒有錢解決不了的問題。
陳則眠按時赴宴。
陸家夫婦雖然對兒子要求很高,但並沒有因為他喜歡男生而表現出異樣,更沒有在聊天時詢問陳則眠關於工作、家庭情況之類的隱私問題。
陳則眠剛開始有點緊張,回話回得也謹慎,不過上菜以後就只顧著吃了。
陸自瑧做東的宴席標準無需多言,保羅大廈頂層最豪華的觀景餐廳,帝王蟹和龍蝦都不算稀奇,黑松露三文魚和鵝肝龍蝦卷更是美味。
還有特製的意式甜點和黑巧冰淇淋。
陳則眠清楚陸灼年肯定不會這時候落他面子,連著吃了三顆冰淇淋球。
其實他只是嘴饞,但落在程韻眼中,就是陸灼年不給人吃飯的佐證。
程韻第一次問了個算是比較隱私的問題:「小陳啊,你好像不太喜歡出來玩?」
陳則眠吃飽後大腦就不轉了,想也沒想就說:「沒有啊。」
程韻柳眉輕蹙:「那叔叔阿姨來的這幾天,怎麼都不見你出來啊。」
陳則眠微微一怔,下意識看向陸灼年。
陸灼年放下筷子:「是我不讓他出來的。」
程韻:「……」
用餐後,程韻被兒子氣得頭疼,率先回了酒店,陸自瑧則是前往樓下的菸草店買雪茄。
菸草店在22層。
陳則眠有哮喘沒進去,拐到了隔壁賣手工巧克力的店鋪等他們出來。
陸自瑧原本想多試幾款雪茄,被陸灼年以陳則眠不能聞煙味斷然拒絕,陸灼年直接把十幾種雪茄各買了兩盒,讓他爸回家慢慢試。
店主見過不少闊綽富豪,但出手這麼痛快的卻不多見,親自送陸自瑧出門。
陸灼年落後幾步,寫下郵寄地址交給店員。
電梯到站的提示音響起。
金屬門緩緩開啟。
陸自瑧正在和店主交談,餘光瞥見梯門打開,並未細看便抬步往前邁去。
他感覺腳下一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