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灼年錯愕道:「是他?!」
陳則眠慢慢坐直後背,預感到接下來他們的分析走向,可能會徹底顛覆以往的認知。
傅聽潮把情人送給蕭佲兀以後,蕭佲兀一眼就看出來那個人吃過違禁藥。
這說明他對那類藥物的特性、服用後的表現都非常了解,甚至可以說是極其敏感。
究竟是何種原因,才讓他對在市場上消失了近十年的藥物,依然保持了如此不同尋常的敏感度?
陳則眠和陸灼年幾乎同時說出答案——
「是他男朋友。」
窮源溯流,剝繭抽絲,隨著一個又一個關鍵信息的出現,線索的脈絡漸漸清晰。
陸灼年素來平穩的語速都不由加快了幾分:「他男朋友出事的時候,正值元氣飲風靡盛行。」
如此看來,當年那個所謂的『性.癮派對』,或許就是另一個時間點的遊輪盛宴。
是一場充斥著金錢、暴力、淫.亂、脅迫的罪惡狂歡。
他是被蕭家人騙去那個派對的。
騙他去參加派對的這個人權尊勢重,不僅掌握狂歡盛宴的參與路徑,更有能力控制現場事態的發展方向。
當時參與派對的人很多,但最終出事的卻只有蕭佲兀的男朋友,足以說明這是一場有針對性的迫害與絞殺。
從那以後,蕭佲兀與家裡決裂,放火燒毀祠堂後遠走他鄉,每次回國都要給蕭家找些麻煩。
表面風流不羈,身邊的人換了一個又一個,可卻能在多年之後,瞬息認出違禁藥品服用後的症狀。
「他從來都沒忘過吧。」
陳則眠悵然若失,慢慢靠回椅背上:「他那時候也就二十歲左右吧,和你現在差不多,如果是我……」
陸灼年聲音猛地一沉:「陳則眠!不許口無遮攔。」
陳則眠撓了下鼻子,輕咳道:「我是想說如果是我,我也忘不了。」
陸灼年:「……」
他還在擔心陳則眠拿自己做假設,結果人家代入的是蕭佲兀視角。
這是個孝順的好男友。
陸灼年眉梢緊蹙:「如果我們上述的推論成立,那蕭佲兀的這筆轉款,即是對受害者的安慰,也是故意留給警方的『尾巴』。」
無論蕭家內部如何不睦,在外人眼中他們都是一個整體,蕭佲兀以身入局,把警方的視線引到自己身上,等同於引向蕭家。
依據陳則眠提供的線索,警方提前進行了周密部署,在宴會舉辦當夜,突擊展開清掃行動,趕在遊輪駛入公海前,對宴會現場進行了空降突襲。
十數架直升機在海域上空盤旋,公安、特警、海巡、治安、禁毒等多個部門聯合出擊,展開了一場聲勢浩大的專項打擊行動。
旖旎的燈光被警笛覆蓋。
公安特警逐一清查遊輪各個區域,搜查出大量成品小金丸,當即控制了晚宴主要負責人,海巡部門則在周邊海域嚴密布防,防止有人趁機逃脫或轉移違禁藥品。
在這場突如其來的打擊下,原本豪奢盛大的宴會頃刻覆滅,衣冠楚楚的獵人淪為困獸,成為特大清掃活中的典型案例。
塵埃落定,喧鬧與嘈雜留在黑夜,繁華的遊輪上只剩下死一樣的寧靜。
巨輪破浪前行,緩緩駛向海港。
旭日東升,霞蔚雲蒸。
破曉的朝暉刺破雲層,光線如融化的金箔傾瀉而下,在海浪間跌宕,撞出層層浮光。
傅觀瀾站在甲板上,拍下日出發了個條朋友圈。
陳則眠看到這美麗的海景圖,就知道傅觀瀾他們成功了,還沒來得及點讚,朋友圈就被刪掉了。
由於在執行任務途中亂發朋友圈,傅觀瀾喜提三千字檢討。
這次的打擊行動只是開始。
山雨欲來,整個京市暗流涌動。
陳則眠再見到蕭佲兀是半個月以後,在傅聽潮的馬場。
傅聽潮坐在馬背上,繪聲繪色地講陳則眠是怎麼把他拽下馬的。
蕭佲兀潮騎著一匹賽級卡馬里奧白馬,垂眸低笑的側顏清雅絕塵,和陳則眠印象中風流散漫的模樣判若兩人。
可能是因為蕭家最近風聲鶴唳、瀕臨倒台,蕭佲兀心情大好,氣場鬆弛,整個人看起來都順眼了很多;也可能是知曉那些往事後,陳則眠出於同情惋惜,自發給對方上了層深情款款的濾鏡。
傅聽潮單手拿著馬鞭,微微傾身,做了個往上勾下巴的動作:「我就這麼挑了挑他下巴,他手直接就放到我胳膊上,我當時還想這小子挺上道,然後下一秒我就起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