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防止他爸拿『我就是警察』堵他,陳則眠特意加了一個『們』字。
也是很嚴謹了。
陳輕羽惜字如金:「等警察來,關豫就跑了。」
這個擔心倒也不無道理。
關豫出身於瑤台閬苑,在做服務員的時候就是玩牌好手,既精於籌算牌局,又擅長揣度人心,跟在二老板身邊那幾年,見慣了上位者的心狠手辣和陰謀詭計,同蕭儒海合作後,更是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最終,連老謀深算的蕭儒海都敗在關豫手下,可見其心機深沉歹毒,遠勝當年。
陳則眠跟在陳輕羽身後,講述關豫多年來的所作所為,看起來是在勸對方不可草率冒進,實則是變相跟爸爸告狀。
「用表妹當誘餌,在車裡弄了好多過敏原,我一進去就咳得不行,正咳得喘不上氣,助理給我遞過來兩張紙巾,我想都沒想就把紙巾捂在鼻子上了。」
陳則眠嘀嘀咕咕道:「誰能想到那上面有迷藥,這個人太陰險了,爸爸,咱們這麼進去會不會有危險。」
陳輕羽像是根本沒在聽,語氣也十分敷衍:「那我自己進去。」
陳則眠抓狂道:「我怎麼可能把你一個人留著這裡孤身犯險?!!」
「犯險?」陳輕羽漫不經心地勾起唇角:「對關豫而言,我就是危險。」
只是在機場將陳則眠誤認成陳輕羽,關豫就能嚇得魂不守舍,方寸大亂。
等會兒見到真人,恐怕跑都來不及。
陳則眠冷酷拆台:「可是你們上次見面,你被他單殺了。」
陳輕羽臉上閃過一絲罵得很髒的神情,他側頭看向陳則眠:「你說關豫為什麼抓你?」
陳則眠:「為了和警方談條件?」
「是為了談條件,更是掩人耳目、聲東擊西。」陳輕羽舉目環視四周,視線最終定格於草坪上狹窄的天窗:「瑤台閬苑有的是沒有窗戶的密室,他為什麼偏偏把你關在這裡?」
挑空極高的地下室看似很難逃脫,可頂棚卻有一道天窗透氣。
這一線生機不是他留給陳則眠的,而是留給他自己的。
陳則眠身份特殊,又在這種非常時期忽然失蹤,所有人的關注點都會集中在『如何找到陳則眠』上面,還有誰會專程去找關豫。
想通這層關係的剎那,陳則眠心中陡然一驚。
他被迷暈之後,一醒來就見到了關豫,並且得知了紀沉舟就是關豫的信息。
這讓陳則眠陷入一個誤區——
關豫懷疑警方已經掌握了『紀沉舟就是關豫』的線索,對自己出手是孤注一擲。
可關豫的懷疑不是確信。
他扣下陳則眠這個行為本身就是試探:等到陳則眠失蹤的消息傳出,只要觀察警方會不會搜查紀沉舟的工作室,就能瞬間知曉警方的調查進度。
關豫確實拿陳則眠當籌碼。
然而籌碼可以是底牌,也可以是棄子。
如果警方已經查到了紀沉舟身上,那陳則眠就是和警方談判的底牌,如果警方還沒有查到紀沉舟身上,那陳則眠就是吸引警方注意力的棄子。
陳輕羽抬步邁上台階:「他留下這一扇窗戶,不是想讓你跑,是他自己想跑,狡兔三窟,關豫跑得很快,現在不抓他,以後可能就很難抓住了。」
陳則眠伸手去摸陳輕羽的口袋,從兜里掏出手機,隨便按了幾個數字解開屏幕鎖。
陳輕羽輕輕『嘶』了一聲:「你真是我兒子。」
這話聽著像罵人,陳則眠面無表情地按下報警電話。
指揮中心已經接到了程紫伊的報警,很快將電話轉給了傅觀瀾。
傅觀瀾語氣難掩焦急:「陳則眠,你現在是否安全?」
「安全,」陳則眠跟在陳輕羽身後,從一眾倒地的壯漢中橫穿而過:「程紫伊沒事吧。」
傅觀瀾不清楚陳則眠是真的安全,還是在關豫的脅迫下撥出的電話,不敢暴露太多部署計劃,只含混地說:「她還好,你那邊的情況她都跟我說了。」
陳則眠穿過風雨連廊:「那就好」
傅觀瀾問:「你現在出來了嗎?」
陳則眠詭異地頓了頓:「我進來了。」
傅觀瀾那邊安靜了幾秒:「進哪兒去了?」
陳則眠收起雨傘,抬步繞開碎裂蒙塵的水晶燈:「瑤台閬苑。」
傅觀瀾:「……」
陸灼年的聲音突然從聽筒中傳來:「陳則眠,你進去幹什麼。」
陳則眠手腕一抖,差點沒把手機扔出去。
他沒有直接打給陸灼年,就是想錯個時間差,計劃著在對方知道自己受困前解除警報,提前把消息攔下來。
沒想到陸灼年反應過於迅速,已經和傅觀瀾見面了,真是時運不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