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還在。
「失敗了?還是...?」
就在他驚疑不定的時候,下一秒,一雙緩緩睜開的燦金色瞳孔浮現在實驗艙內。
「!」
在看到金瞳的那一刻,腦海中的警報聲瞬間爆鳴拉響,靈魂深處的戰慄湧上四肢百骸,無法言喻的恐懼攥緊了他的心神。
「神...」
降臨了。
僅僅是一眼,視神經便如遭重創,研究員悶哼一聲,細細的血絲從眼角滲了出來。
「喀嚓!」
堅不可摧的實驗艙外表,有縫隙在逐漸蔓延。
「壞了!實驗艙無法囚禁住『祂』!」
聽到聲音的人頓時臉色大變。
「啟動緊急備用方案!!」
「來不及了...」
空氣中無形的壓迫感越來越強大,桌椅開始變形、扭曲,直到被壓癟。
研究員能聽見自己渾身的骨骼在悲鳴,腹腔內傳來劇痛,內臟幾乎被壓碎爆開,濃濃的血腥味漫上喉頭。
僅僅一分鐘不到,整個研究所幾乎被夷為平地。
漫天的物質碎屑中,瀕死的研究員雙目怒睜,渾身動彈不得,身軀殘破乾癟。
但他在陷入黑暗的前一秒,看到了世間最美的場景。
實驗艙破碎了。
如破繭的蝴蝶,伴隨著迸射的遙遠星光,那是宇宙深處的風景。
祂脫離了實驗艙,雙腳赤.裸地站在殘垣斷壁之中。
銀色的長髮像閃爍的銀河,四肢修長,身軀冰雕玉琢般瑩白。
祂面無表情,神情可以稱得上冰冷,無機質的燦金眼瞳平靜地俯視著周遭一切。
神在用人的軀體審視著這個世界。
「嗬!呃哈哈哈...」
研究員血肉模糊地掙扎著,從破碎的喉嚨中溢出癲狂的笑聲。
「我...們..成功...」
了
氣息一頓,他扭曲的笑容停滯在空氣中,意識則陷入了永恆黑暗。
不只是他,研究所中其他活物,甚至是周遭的荒原、相鄰幾百公里外的小城鎮,在這一刻都被洶湧的神降力量所吞沒。
萬籟俱寂。
——
「啪!」
伴隨著一道清脆的響指,窗簾被拉開,明亮溫暖的陽光從窗外灑進來。
乍一接觸光明,緊閉著的眼皮便微不可察地顫了顫,緩慢睜開,露出一雙淺琥珀色的眼睛。
視線從模糊逐漸清晰,頭頂是常見的醫院天花板,空氣中隱約有消毒水的味道。
他動了動脖頸,看向窗前。
穿著白大褂的醫生整理著窗簾系帶,頭也不回道:「還是一樣的場景嗎?」
醫生說話的聲音很奇特,帶著「嗡嗡」的回音。
「是的。」
「嗯....看來催眠療法效果也一般啊。」
醫生聞言,沉吟了片刻,才轉過身來,面朝病人。
而用躺在治療床上的病人視角去看,醫生是一名長著三個腦袋,嘴巴呈鋸齒狀的奇怪男人,六隻眼睛都覆蓋著黑色的薄膜,就像某種昆蟲。
變異螳螂精?
病人不禁為自己腦海中冒出來的想法逗笑了。
「奇怪的研究所...爆炸的實驗艙,再然後呢?」
他聽見醫生詢問道。
「沒有印象了,」病人語氣平靜:「只有這點記憶,其他的我還是回憶不起來。」
窗外的陽光照射在他身上,讓那雙淺琥珀色的眼瞳看起來好似淡金。
說話間,病人從床上站起來,整理了下衣領,一頭銀白短髮柔順地貼在後頸,顯得皮膚很白。
「今天就到這吧,這是下一療程的藥。」
他接過醫生遞過來的藥盒,正推開房門出去的時候,對方突然又叫住了他。
「沈先生,上次的檢查結果還沒給你。」
沈縉雲不得不停下腳步,從醫生的手中接過厚厚一沓檢查單。
「...你被確診為精神分裂症,雙相情感障礙,偏執性精神障礙......」
「那照你這麼說。」沈縉雲語氣微頓,冷靜詢問道: 「我是不是沒救了?」
醫生笑了笑,又遞過去一張清單,占據了整個面目三分之二的口器抖動著,發出低聲嗡鳴:「有救,這是醫療費用清單,需要先繳費。」
「...」
沈縉雲看著繳費名單上的巨額數字陷入了沉思。
將檢查結果塞進口袋,他從治療室中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