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戚緲說,「和我同一桌的方小姐很會為我指點迷津,銀嶙基金的林經理對上市估值空間的預判很有卓見,兩位技術性合伙人自有學術成果……」
他一一細數誇讚,末了放輕聲音,卻更真心實意:「蔣生,你用心良苦了。」
風揚起他幾縷頭髮,遮了眉眼,讓人想為他撫順。
蔣鷙轉尾戒的動作一頓,指腹撫著無色鑽完美的切割面:「夸那麼多人,怎麼不帶上自己,沒有這副高洞察力,頂級資源擺你面前都無濟於事。」
「因為這本就不足以成為擁有晚宴資格的理由,我離你口中的明燈,差太遠了。」戚緲看向那顆被蔣鷙細搓慢揉的尾戒鑽,「能有幸參與一次,很無憾了。」
「所以根本就不想坐我身邊。」
「啊,」戚緲不解地眨了下眼睫,分明是在討論是否有資格的問題,不知怎的竟從蔣鷙口吻中聽出了幾分……委屈的控訴,大概是伴在紀望秋身旁久了,判斷出現了主觀性的失誤,「沒有不想,只是條件受限,不能抱有幻想。」
「想想又不犯法。」蔣鷙說,「比方我現在想讓你給我做點出格的事,但比較背德,所以只能止步於想像。」
戚緲昂起頭,很不解:「什麼事?」
「這層只有我們兩人,沒有第三雙眼,你說呢。」
戚緲頓覺小腦萎縮,說話都詞不成句:「我……我不知道。」
「為我點雪茄。」蔣鷙寬宏大量地放過他,「讓你服務紀家之外的人,夠出格。」
「……哦。」戚緲望著遠山夜色反應了一會兒,低頭從手巾袋裡掐出一顆椰子糖,剝開糖紙往旁邊遞去,「蔣生吃糖。」
蔣鷙垂眼看看,壓下脖子,從戚緲指間銜去那顆糖,糖紙隔著,嘴唇沒碰到那幾個白里透粉的指頭:「服務做全套,糖紙你來扔。」
塑料糖紙被戚緲攥得沙沙響,平時陪紀望秋看電影餵爆米花,小少爺能嗦到他手指上,蔣鷙顯然有分寸得多,不經意拂在他虎口的氣息卻反而叫他神經發麻。
椰子糖香淺淺地漫開這一隅,雙方緘默時隱能聽聞樓下喧囂,蔣鷙問:「現在進行到哪個環節?」
「剛結束了圓桌討論,現在是閃電路演和深度1v1同時進行。」戚緲答,「方小姐跟一個成長期公司的CEO在聊。」
「不去聽?」
戚緲側過身歪頭瞧他:「蔣生,你作為主辦方不是應該最了解規則,進入獨立洽談區的前提是手持私聊通行證。」
借著他轉身的動作,蔣鷙瞄見戚緲剛才拿糖時從手巾袋帶出的一角感應卡,他兩指夾出來沖戚緲眼前一晃,反問:「我沒給你?」
戚緲還未從感應卡剮蹭過自己某一處所引起的顫慄中抽魂,直愣愣看著蔣鷙的臉,正欲開口說什麼,樓下花園傳來動靜,兩人不約而同朝下望去。
冬季的油羅樹枝葉蕭疏,擋不嚴實樹下兩張各有優勢的臉龐,紀明越呼一口煙圈,不在室內攪混空氣,挺文明:「前段時間行槳的股價走勢一直撲騰不起水花,今晚來這一遭,正好讓幾個頭部資源方和投資人瞧瞧什麼叫枯木逢春,傳出去好讓市值起死回生。」
紀望秋左手捧著盤蛋糕,右手揮開他哥製造的煙霧,挺煩躁:「我們進來時簽了保密協議的,別太天真。」
紀明越不以為然:「保密協議能確保萬無一失?別太幼稚。」
說完稍抬下巴又要吐煙圈,視線堪堪擦過二樓露台,戚緲心一緊,後退半步要轉身,被眼疾手快的蔣鷙鉗住小臂強行拖回他身前。
「又躲,」蔣鷙在他耳邊低聲,「那天在咖啡廳跟你說的你權當聽了廢話,是不是?」
雙肩挨著堵胸膛,身軀兩側擋了兩條臂膀,戚緲如何瑟縮都無路可退,只好放棄掙扎,撇著臉背過身儘量不讓樓下人看見,輕嘆也糅著股可憐勁:「哎……我只是不習慣,總感覺對不住紀少爺。」
這一來兩人呈面對面的姿態,蔣鷙一低頭就能蹭到戚緲的髮絲,抬起臉那軟發又追著他的喉結騷擾,左右都不夠舒坦,到底還是沒捨得放開:「我跟他又不是什麼談對象的關係,你怕什麼。」
說得好像真談上了他倆這會就是在偷情,戚緲被自己這邏輯嚇了一跳,忙抬頭澄清:「我們也沒在談啊,蔣生。」
怕樓下聽見,他把聲音壓到最輕,蔣鷙可能沒聽清,俯低了些,耳朵送到戚緲嘴邊:「說什麼。」
整個人縮到護欄上,戚緲小聲複述:「我們沒在談。」
蔣鷙偏過臉,月光下淡淡地看著他:「那更不用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