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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知後覺被那股車尾氣嗆得有些鼻酸,但不管怎樣,在用上那張如同特權的感應卡之前,他已獲得一個不必畏首縮尾的機會,他不認為這個機會是領了紀明越的意、沾了紀望秋的光。

獨有也好,渺小也罷,那都是蔣鷙給的。

近六點時天已黑透,戚緲握著方向盤穩速馳行,身上是出席正式場合慣有的那套行頭。

肯定不能與一針一線細節入微的高定共比,但戚緲白天已經用心地將自己衣櫃中最貴的這一套熨燙至無痕,從前是謹記不能給紀家小少爺丟臉,如今多了份私心不願給那位主辦人丟臉。

紀望秋撐臉歪在車窗邊不知在想什麼,兩人元旦那天爭持過幾句,理由是戚緲晨起時正撞見紀望秋披著寒氣從外頭進屋,面色睏倦,衣服皺巴,他緊張追問了兩嘴,什麼時候出去的、怎麼不喊我接送、年關外面很危險……

他自認溫聲軟語,但紀少爺可能心情不佳,說你是不是被紀明越同化了,能別管那麼緊嗎真的很煩。

戚緲就沒說話了,猜想可能紀望秋是還在氣他那天答應了三個草莓大福卻忘了帶。

後面紀望秋高燒到四十度,他寸步不離地守床邊給餵藥餵粥擦身子量體溫,等到小少爺燒退後抓著他袖子說小管家對不起,戚緲也只是抿嘴笑笑,沒說什麼。

直到今天兩人之間的氣氛仍有一點僵冷。

「餓不餓?」戚緲問,「儲物格里有餅乾。」

「沒胃口。」紀望秋望著窗外黑天,「你說今晚跟那個蔣生說上話的機率大麼,我跟他討個聯繫方式怎麼樣?」

戚緲握盤的手緊了緊:「可以直接問紀先生要的。」

「那不一樣啊,我得當著他面兒討。」紀望秋笑了聲,「他不就想把我當免費飼料餵給這條金融大鱷嘛,那我上就是了。」

「紀少爺,我說了你不想做的事可以不做,沒人能左右你的。」

「是沒人能左右我,但有的是人能被紀明越左右。」紀望秋心事重重的模樣,「在不想做的事面前,那些想做的事都顯得很無力。」

紀望秋想說的事,即使不問也會主動傾吐,想藏的事戚緲則自知無份參與,比起陪同紀望秋苦悶,再次招對方嫌惡的可能性會讓他更難受。

然而護在西裝方巾袋裡的感應卡和一顆糖果像是變得異常沉重,透過幾層布料,透過皮膚組織,似利爪盤住他的心臟一同往下墜,他感覺難言的痛苦,勉力控住雙手才沒讓它們顫抖。

戚緲對時間的把控格外精準,晚宴開幕前二十分鐘剛好抵達會場,依流程簽到、領取含參會者精簡資料的電子手冊、根據智能匹配尋到自己的座位。

不料他和紀家二人都不在同一張圓桌旁,之間隔開兩席,他遙望向那張觀台視野最佳的圓桌,恰好只剩紀望秋身旁一個空座。

圓桌沒設台簽,戚緲目光膠黏在那個惹人猜測的空座半晌,驟然想起領取到的電子手冊能查到名單,他匆忙低頭翻尋,不出意外在相應的座號欄看到了蔣鷙的簡介。

霎那間戚緲的心底升起一股莫可名狀的躁意,爭先恐後撕扯著他每根神經,令他竭力克制也還是壓不住某個荒謬想法——

不是占據那個空座,日復一日忠心耿耿地固守在紀望秋身旁。

而是親身上陣,備受覬覦的金融大鱷,也可以由他餵養。

「戚緲?」

右肩被輕拍一下,那些荒唐念頭聚成白光倏地從腦內抽離,戚緲的神思只窒塞一秒,轉過臉,對上一張還算眼熟的面孔。

「我是方若竹,執銳資本的合伙人。」方若竹在他身旁落座,區別於第一面的濃妝長捲髮,她今天束了低馬尾,妝容也偏淡,忽略一身利落職業裝的話看起來和剛走出的大學生無異,「我們之前見過。」

「我記得的,你好。」戚緲沒多慮對方為何知道自己名字,只當紀望秋在與她同台吃飯時提過,「我是——」

電子手冊上沒有自己的個人資料,他正舉棋不定該拿什麼身份自我介紹,就見方若竹溫柔一笑:「我知道,蔣鷙讓我帶一下你,他說你是莊教授很看重的學生,對投資分析很有見解。」

字裡行間,未牽扯紀家一分一毫,戚緲認不清的定位,蔣鷙從今晚開始就給他認清的底氣。

晚宴流程高效緊湊,蔣鷙僅在開場致辭的十分鐘亮過面,站在聚光燈下,文質彬彬,從容自若,省去不必要的長篇累牘,只幾句就放下話筒,還沒有他本人那份刪繁就簡的電子資料字數多,可搭在話筒架上那隻裝飾了尾戒的左手就足夠吸睛奪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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