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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蚊香用的,平時都放在柜子里。」

「樓上是什麼地方?」

「是看護員和其他孩子的休息室。」

「你從火場成功逃脫了,不是做得很好嗎?」治療師輕聲問,「為什麼要哭呢。」

那些答案在幾個月的治療中已經在腦海過濾了千百遍,只要回憶起每次觀看的幻燈片內容就能得到滿分。

戚緲上學時成績往往首屈一指,唯獨此次動嘴答題卻艱難萬分,還未吐字就含了哭腔:「我沒帶走冬冬,也沒帶走其他人……」

「他們都死了,出不來了,我把他們的家毀掉了,我沒有地方可以去了……」

戚緲泣不成聲,治療師說他回答得很棒,治療可以告一段路,他還是哭,得了滿分應該高興的,可他只感到莫大的悲痛如巨石壓得自己難以呼吸,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次滿分沒有獎狀,沒有人來揉他的頭髮,沒有人塞給他一顆椰子糖,然後在日落時分為他做一頓好吃的飯菜。

他的生命中存在過這些東西嗎,似乎都只是他臆想出來的畫面。

治療師攬著他的肩膀,把他從那張皮質座椅上扶下來。

紀向桐一直在走廊的長椅上耐心等待,治療師輕搡戚緲後背:「去吧,跟紀叔叔回家。」

戚緲記得離開醫院時的天氣,一場太陽雨,可能天上陰雲都躲進了他的胸腔里,所以即使坐上寬敞的私家車后座,也還是感覺滿心散不開的窒悶。

咔噠,紀向桐撥響了打火機,戚緲應激般抖了一下,安放膝頭的雙手攥皺了褲子。

紀向桐點了根煙,掃他一眼,好像不計較他沒救出紀臨冬:「以後保護好小秋,知道嗎?」

無法設想再次被送回那個治療室,戚緲忙點頭答應。

紀向桐抽著煙沒再說話,戚緲垂落腦袋,松垮的後衣領下是斑駁的紅尾蚺齒印。

第44章

次日戚緲醒來,發現他躺回了原來的床上,蔣鷙沒把他送回紀望秋的房間,也沒留他在自己的臥室過夜——

哦,那張床昨晚被他弄濕了一大片,睡不了。

隨即戚緲記起答應了要幫蔣鷙換床單,然而腦袋一抬離枕頭毫釐就砸了回去,那些他在紀家養成的到點即做不容拖沓的習慣此刻失了秩序,他竟也變成了個不自律的、懶散的人。

可他感到愜意,並沒有以往違背了自我法度的倉皇。

戚緲睜著眼定焦在天花板的工藝頂燈上,短暫的神遊後,昨夜睡前的種種緩慢歸攏於大腦皮層中。

是他先喊的熱,讓蔣鷙幫他脫衣服,傾吐舊事的過程又是他止不住地渾身發抖,雙肩無意識地收攏,腰背弓起來,幾乎把自己縮成一團。

蔣鷙以為他在哭,動作帶了絲急躁地把他翻過去,其實他沒流眼淚,睫毛根的濕潤不過是高潮時的淚霧。

他只是從遭遇到認命的八年間沒對誰提及過這些事,以為自己能泰然自若地將情緒控制,原來過了那麼久還是會記得,治療室角落的那台空調拂在手臂的風有多冷。

蔣鷙要給他穿好衣服,要給他裹上被子,他不肯,頭一回發現自己學會了任性的本事,身子都要長在蔣鷙懷裡,對方血液在皮下流淌的溫度才是他渴求的養分。

眼睛盯久了覺出酸澀,戚緲轉動眼珠,想看看窗外的天氣,卻先讓床頭柜上與手機挨在一起的一顆椰子糖吸引了視線。

他翻身抓到手心,像接收了一個僅他和蔣鷙共識的暗號,只是不確定這是獎勵他昨晚表現得好,還是替他尋回丟失在八年前的東西。

如果是前者,他覺得蔣鷙未免太小瞧他,他的知識儲備一定比蔣鷙所認為的要豐富得多。

洗漱完拉開門,戚緲意外發現紀望秋起得比他還早,隔壁房門大開,裡頭不見人影,粘滿花里胡哨貼紙的吉他躺在床尾,顯然一大早就被愛撫過。

拐出走廊就捕捉到了餐廳的動靜,戚緲轉頭看,恰好撞見紀望秋正給蔣鷙遞了個什麼卡片,隔了些距離,沒等戚緲看清,蔣鷙就自然地接過卡片收入口袋裡。

「吃早飯。」蔣鷙抬眼望過來,沖他一招手。

還是那家一頓能抵戚緲一個月實習工資的餐廳,戚緲過去坐下,挑了個離蔣鷙不遠不近的位置,昨晚拋下紀望秋跟蔣鷙做盡荒唐事,一覺過後不好當著小少爺的面上演眉目傳情,只得儘可能地繃著表情,禮節有度地回一句:「蔣生客氣。」

「……」蔣鷙的手在咖啡紙杯上軋出凹痕,他沒搭理,側目斜一眼紀望秋,「你是打算休學?」

紀望秋眼睛一亮:「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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