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蘭彬臉色微變,很快恢復平靜,「蒲某生性放.浪形骸,不想禍害無辜女子。家中雙親也不敢替我做主的。」
裴楓是知道他與楊蕙蘭的故事的,故意道,「弱水三千,難道一瓢也入不得蒲大人的眼?」
可巧王鳳英來添茶,聽到幾人對話,驚道,「蒲大人還沒說親呢?哎喲喲,蒲大人啊,不是大娘仗著歲數給你上眼藥啊,男人吶,甭管他人前多風光多能幹,沒個女人掌家是不行的啊!沒女人就沒孩子,沒孩子就沒盼頭,二十年後糟老頭子一個,誰管你呀,死了都沒人摔盆!」
幾人面面相覷,除了蒲蘭彬面若豬肝,都低頭忍笑。
秦慕修神態如常,「蒲大人玉樹臨風風光霽月,就算二十年後,也不會變成糟老頭子的。」
此言一出,郝師爺跟裴楓直接笑出聲來。
王鳳英氣得拿手指頭在空中直點,「你們啊,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說完,抱著茶壺走了。
蒲蘭彬喝了兩口茶,神色恢復如初,絲毫不在乎眾人調笑。
秦慕修嘆口氣,認真地問道,「蒲大人是當真不想娶妻,還是心有所屬了啊?」
蒲蘭彬掏出白帕,拭乾唇角,含糊其辭,「暫時不考慮。」
「哎,那就算了。」
「什麼算了?」
秦慕修從袖中掏出一封信,一本正經道,「反正蒲大人於女色毫無興趣,這封信,就不轉交給大人了,省得污了大人的眼。」
「什麼信?」蒲蘭彬好奇道。
秦慕修不再回答,伸手就將信撕了。
蒲蘭彬本就覺得那封信蹊蹺,還沒問出誰寫的,沒想到他就撕了,不由有些惱火。
「你好端端的把信撕掉作甚!」
「女人寫的啊。」秦慕修一臉無辜。
「哪個女人?」
蒲蘭彬已經有所猜測,他和秦慕修夫婦共同認識的女人,只有楊蕙蘭。
自打兩個月前,在酒樓與她見過最後一面,不知哪裡得罪了她,再約她相見,她就沒有赴約過。
他親自去仙客來找過她,頭兩次她在,但是避而不見。
最後一次,掌柜的說她暫時離開泉州郡了。
自此,蒲蘭彬心頭剛剛生出的綺思,一點點熄滅下來。
他以為自己已經無所謂了。
但看到這封信的一瞬間,那團火,又噌的點燃,比之前燒得愈發熾烈。
這封信,若真是楊蕙蘭寫的,卻被秦慕修撕了,那他能當場打得秦慕修老婆都不認得他。
秦慕修抬起濃黑的眸子,居然不知死活地笑了,「你猜。」
蒲蘭彬已經沒有耐心了,一把奪過來,將已經損毀的信紙掏出來,沒想到卻是寫給秦鵬的家書。
一時間愣在當場。
秦慕修這才不緊不慢又掏出一封信來。
「希望蒲大人直面自己的內心啊。」
蒲蘭彬接過信來,看到那排娟秀的蠅頭小楷,修長的手指微不可見的顫抖了一下。
背過身去,打開信紙,一目十行的掃了一遍。
所有吃酒的心情都沒了。
楊蕙蘭在信上說,她乃侯門寡婦,膝下又有稚子一枚,委實不該與大人相交太近,造成不必要的誤會,從前種種,都是她作為婦道人家行為不檢,以後莫再往來,以免招致口舌是非,給雙方帶來麻煩。
竟是絕交信。
在沒有收到這封信之前,蒲蘭彬的心裡,多多少少還抱著一絲希望。
可是這封信的到來,卻預示著他與楊蕙蘭沒有任何可能了。
此時的他,甚至有些痛恨秦慕修,剛才怎麼沒真把這封信撕了!
若是沒看,就可以存著那點希望,度過漫漫長日與長夜。
見他萎頓不堪,秦慕修不由奇怪。
這兩人都發展到鴻雁傳書的階段了,蒲蘭彬怎麼看完信還跟個苦瓜似的?確切的說,看起來,都快哭了。
女子給男子寄信,難道不是滿紙情話?
「蒲大人?」
蒲蘭彬頓了片刻,將信折好,鄭重塞到袖中,才神色如常應道,「什麼事?」
「你還好吧?」
「挺好。」
「你的臉色看起來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