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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短暫沉默,「那奴才再沏來。」

他四平八穩地嗯了聲。

林靜照欲將茶盞撤回來,挪了兩挪,朱縉有意握著不撒手,雙方不動聲色地彼此周旋。茶盞懸在半空中很奇怪的位置,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孫美人正在旁邊,隨時可能看見,燭光恍惚,使室內愈加朦朧燒灼。

她微微著惱,稍大了力氣撤回那茶盞。誰料對方忽然撒手,褐色的茶水潑濺出來一些,弄得兩人手背俱是濕淋淋。

朱縉瞥了眼手背上的褐漬,一本正經,「怎麼做事的。」

「奴才有罪。」

林靜照頷首,不卑不亢。

他眉弓一跳,俯身掐起她下頜,「是認錯的態度?」

她亦不動聲色地挑眉,絲絲扣扣,「那陛下要如何?」

雙方眼神碰撞,場面已曖然得不像話。

孫美人在旁觀這二人有些奇怪,寬大的帽檐遮擋了那內侍的容貌,恍若太秀氣了些。見茶水潑灑,她忙見縫插針地湊上前,欲替帝王擦乾淨,朱縉卻揚了揚手,單單要那內侍伺候。

林靜照齒冷,多少懷著些牴觸的情緒。既做了奴才,恢復貴妃的身份肯定不那麼容易。端來了金水盆和巾帕,使君王清洗。

朱縉冷白嶙峋的手浸入水中,皮薄青筋,淡色青筋不施力而微凸,在倒影粼粼蠟光的水盆中越發顯得高潔。

她抬眼窺了下,眸光閃爍。

他水靜風平地淨完了手,以巾帕擦了擦,隨即將巾帕重重扔到水中,反過來濺了一片水花。

林靜照激靈,被濺得一衣襟水點,險些直接扔了盆子跌坐。

「您……」

朱縉挑挑眉,正對向她。

正當此時,敬事房的人求見,該是翻牌子的時辰了。

孫美人微微鼓舞,情不自禁地捏緊了拳。入宮以來陛下第一次翻牌子,平日陛下每每寵幸昭華宮的皇貴妃,今晚皇貴妃不在,她又盡心侍奉了陛下一整晚,總該輪到她了。

「請陛下翻牌子。」

皇貴妃的牌子已磨損得字跡不清,足見聖眷優渥。

林靜照微微頷下首,巧妙避開鋒芒。朱縉選誰侍寢本質上和她沒關係,但若孫美人之流得寵,恐會反過來狠狠害她,倒不如她在後宮一枝獨秀,先下手制衡旁人。這叫寧教我負天下人,勿教天下人負我。

爹爹現在是內閣首輔,她在後宮得寵能保全江氏滿門的穩固。陸雲錚已死,生者還得盡力存活下去,恩寵現在是她的武器,能給她帶來許多東西,她得去爭。

空氣一時間安靜了。

目光齊齊聚在朱縉翻牌的手上。

孫美人滿懷嬌盼地垂頭,羞澀緋紅,故作姿態地咳了聲。

林靜照冷冷審視著,放下身段,亦悄悄扯了扯皇帝的衣袖。

朱縉滑過皇貴妃的牌子,也滑過孫美人的牌子,最終誰也沒翻。

今夜是十五月圓之夜,陰天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月亮,他得齋潔建醮。

孫美人臉色頓時耷拉下來,難言的失落,陛下這樣喜歡自己,好不容易的侍寢機會卻這麼巧趕上了十五。

林靜照暗暗鬆口氣,皇帝雖不喜她,她總算沒輸,沒被當眾下臉面。

暮色蒼茫,濃黑的墨色吞噬著皇宮。孫美人悻悻離開,惋惜遺憾,一番飛上枝頭的念想落了空。

林靜照亦在一串太監之後離開,被身後君王如期叫住:「站住。」

她轉過身來,心照不宣:「陛下還有什麼事嗎?」

朱縉屈指叩了兩下桌案,神容在月光下泛著淡青的釉色,一洗方才的輕浮正色而問:「這話該朕問皇貴妃吧,來此做什麼?」

她見形跡敗露,將頭頂青縐紗帽摘下,「陛下許久不召臣妾,臣妾內心實在惶恐。」

「所以皇貴妃便弄了這一身不倫不類的裝束?」

朱縉冷嘆著搖搖頭,長睫在皎潔月光下投下一窪黑影,「朕當真縱容你太過,讓你在宮裡無法無天。」

林靜照細細揣摩他的口吻,溫溫涼涼的,不似真生氣。此行是宮羽支使的,宮羽是他說一不二的忠誠信徒,說不定背後有他的默許。此刻,他應只是深深淺淺地試探她。

她斟酌著,「陛下生氣了?」

他道:「有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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