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濤額頭不禁滲出一層汗,感覺自己的尊嚴被深深冒犯了,為官二十年從未碰到之事。
「何故一言不發?說話!」
若尋常犯人在公堂上沉默倒也有辦法,一頓棍棒下去皮開肉綻,犯人自然哀嚎求饒。再不濟,詔獄十八道酷刑輪流上一遍,死人口中尚且能挖出東西,活人再硬的嘴也撬開了。
可這次對象實在特殊,金嬌玉貴的皇貴妃,打不得罵不得的女嬌娥,燙手的山芋。
主審官在她面前坐反而要感恩戴德,焉能動用大刑,陛下之前明令禁止過,左都御史費觀就是因此丟官的。
眼看著審判沒法進行下去,韓濤狐疑地瞥向內閣首輔徐青山,尋求幫助。
是否變其他審問方式,比如專門針對啞子的用手畫押,若犯人識字還可以讓她用手寫。三法司會審事關重大,他不敢輕易做主。
徐青山也吃不定林靜照為何忽然這般緘默,明明在之前的審訊中她表現得非常配合,稱得上光明磊落,完全對叛國罪行供認不諱的。
難道她嗓子真的一夜之間受了傷
她不開口,旁人無法逼她開口。
好比重拳打在軟塌塌的棉花上,急得人抓耳撓腮,空使不上勁道。
妖妃當真稱得上一個妖字,詭計百出,恨得人牙根兒痒痒。
為了避免重蹈費觀的覆轍,被那位陰晴不定的道君陛下抓住把柄,徐青山決定還是先請示。
這場至關重要的生死博弈,失之釐毫差之千里,是沒有硝煙的戰場,心眼與心眼之間的較量,絕不能出一絲紕漏。
徐青山朝韓濤使了個眼色,韓濤頓時會意,命司禮監寫小信給陛下,詢問此等情形如何處置
妖妃沉默沒關係,若是陛下允許用刑,事情自然就解決了,有的是刑具能撬開她的嘴。
司禮監匆匆去了,陛下很快傳來御筆硃批:供詞。
就這兩個字。
陛下只要供詞。
沒說能不能用刑的事。
但之前在都察院,陛下是禁止用刑的。
對於群臣小信中提出的妖妃緘默,負隅頑抗的行為,直接無視了。
群臣面面相覷相對為難,面色鐵青,犯人偏偏不說話,如何要口供?
韓濤焦急得百蟻撓心,深深體會到了左都御史費觀的難處,幾分同病相憐之感。
數十名朝廷命官被鋃鐺加身的小小妖妃玩弄於鼓掌之中,說出去令人笑掉大牙,今後不用在官場混了。
他身為主審官不能讓場面一直這麼僵滯下去,只得變換訊問方式,由他陳述事實,林靜照點頭或搖頭,這下但凡耳聰尚在,嗓子受傷也能答話了。
謝天謝地的是林靜照這次終於有了反應,韓濤一喜,莫敢大意,威嚴公正問出所有問題,由專人錄下了口供。
林靜照未再耍花招,對於韓濤所問皆是點頭。
韓濤匆匆審訊完畢,遣司禮監再送小信給陛下,若陛下無異議,這場曠時長久的艱難審判便可以暫時告一段落了。
誰料陛下的硃批上仍然只有兩個字:供詞。
並且要人犯親口所述的具體時間,地點,具體起因經過,具體過程。前因後果須有條不穩,明明白白,不是有點頭搖頭這樣的兒戲就可以囊括的。
陛下不是好糊弄的,有時候稱得上是挑剔苛刻。
全體官員的希望一時被打落谷底,深受挫敗,束手無策。
徐青山再也坐不住,私底下問司禮監陛下此刻在幹什麼,若陛下已然齋潔完畢,群臣便在此恭迎聖上駕臨,親審此女。
司禮監對於透露聖上行蹤十分為難,壓低聲音小心翼翼說:「……陛下剛剛服完金丹睡下,仙姿醉態,玉山傾頹,屢屢被打擾龍顏不悅。」
徐青山臉色完全黑了。
陛下竟在這關鍵時候飲酒嗑藥,昏聵荒謬,當真拎不清。
再看小信上的硃批字跡,「供詞」二字龍飛鳳舞,確實有幾分酒後的散漫狂浪,沾著些微仙酒的辛辣。
陛下,究竟想幹什麼?
林靜照坐在堂下,舌頭多次試圖頂開塞子卻徒勞無功,反而累得舌頭隱隱發疼。她的上下唇完全無法張開,表面好像她自己閉嘴一樣,跳進黃河也說不清。&="&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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