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潢貴胄也是人。」蘇亦瑾坦然,「不過也無妨,日後避開就好了。」
汴京之大,總不可能那麼巧,總能撞見。
……
昨兒夜裡下了幾滴雨,土潤苔青。
青石甬路上積攢著點點雨珠,天色灰濛濛,烏雲濁霧。
金琺瑯九桃小熏爐中點著桂花香,青煙繚繞,沁人心脾。
紫檀書案上堆著滿滿當當的帳本,沈鳶坐在書案後,毛筆在手中握了半日,卻遲遲不見她下筆。
松苓端上熱茶,抿唇偷笑。
「少夫人這是怎麼了,這帳本半日也沒看完。」
一語落下,忽聽蘇夫人隔窗笑道。
她抬手命嬤嬤收了傘,款步提裙:「小鳶是在擔心亦瑾罷?放心,今日來的是虞老太醫,有他在,我也放心多了。」
不單虞老太醫在,謝清鶴也在。
這話沈鳶萬萬不會對蘇夫人提起,只是點點頭:「嗯。」
蘇夫人聲音徐徐,有條不紊。
「自打從娘胎起,亦瑾不知看過多少大夫,吃過多少藥,總是沒有起色。不怕你笑話,他在榻上昏迷不醒那會,我還去過寺里,向菩薩討要符水。」
蘇夫人眼角泛起淚光,她拿絲帕輕輕揩淚。
「這種事他祖母以前也做過,我那會還說她老人家病急亂投醫,沒想到有朝一日,我也只能寄希望給菩薩。」
沈鳶柔聲安慰:「母親快別哭了,都過去了。這回是虞太醫親自登門,亦瑾他定能轉危為安。」
她故意岔開話題,「我聽亦瑾說,他手上的硃砂漆紅手串也是祖母給的?」
蘇夫人咽下喉嚨中的哽咽,點頭:「確實如此。老夫人信佛,家中為亦瑾求來的佛珠手串數不甚數,連我也記不得有多少。」
有的是在寺廟求的,有的是從江湖道士手中得來的。
沈鳶眼中堆笑:「前日我想借他的手串瞧,他還不讓,說是祖母交待過,那手串不能離手。」
蘇夫人愕然張瞪雙眼:「……什麼?」
她忍俊不禁,「這話真是他說的,這是何時的事?這孩子、這孩子怎麼還騙人呢。」
沈鳶面有惑色。
蘇夫人摟著沈鳶笑道:「他那是騙你呢,什麼和尚道士說過這話,我怎麼不知道
?小時候他貪玩,不知丟了多少手串,回回都是我耳提面命,讓他務必戴在身上,不可隨手丟。」
沈鳶大驚:「可他前日說的振振有詞。」
「那都是他騙你的,不信的話,等會你讓他來我這裡。有我在,看他還敢滿嘴胡謅不成。」
說著,又讓人去前院。
「去瞧瞧公子那如何了。」
煙雨朦朧,庭院霧涔涔。
蘇夫人唇角笑意稍斂,「還有,讓虞老太醫瞧瞧亦瑾後背的舊傷,多少年了,那傷總不見好。平日就罷了,一到下雨天,他後背定疼痛難忍。」
婢女應了一聲,匆忙往外走去。
雨霖脈脈,淅淅瀝瀝。
嬤嬤笑著上前:「這麼多年,夫人還記著呢。」
蘇夫人橫眉立目:「多少年過去我都不會忘,那些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竟敢把主意打到亦瑾頭上,還、還傷了他。」
蘇夫人氣急攻心,咬牙切齒。
陪房嬤嬤忙不迭送上熱茶:「否極泰來否極泰來,好在公子最後找回來了。也虧得南燭那孩子,不然我們也不會那麼快找到公子。」
沈鳶茫然抬頭:「亦瑾他……走丟過?」
「不是走丟,是被山匪劫走的。」
蘇尚書為官多年,得罪的人也不少。那會有人買通山匪,故意劫走蘇亦瑾報復甦尚書。
蘇家鬧得人仰馬翻,差點掘地三尺。
蘇夫人雙手合十,念了一聲「阿彌陀佛」。
「好在老天開眼,沒讓那起子黑心肝的得逞。只可惜亦瑾的後背被那山匪砍了一刀,那疤痕那樣長那樣深,我每每看見,都於心不忍。」
蘇夫人熱淚盈眶,「一晃都過去十年了,我還是不能忘記,那會他渾身是血被南燭背下山……」
沈鳶手中的茶盞差點落地,她瞪圓一雙杏眸:「十年,蘇亦瑾十年前被山匪劫走過,他是在哪裡尋到的,是在哪片山?」
這事如一根刺深深埋在蘇夫人心中,她自然不敢忘。
蘇夫人吐露山名,瞥見沈鳶慘白的臉色,她一顆心懸在半空。
「小鳶,你臉色怎麼這麼難看,可要喚太醫過來?」
沈鳶身影如斷線的紙鳶,搖搖欲墜。
她用力握緊蘇夫人,眼中淌著滾燙熱淚。
「亦瑾、蘇亦瑾腕骨上,是不是有一枚紅痣?像、像是弓月?」
蘇夫人笑著點頭:「是,那是他落草後就有的。」&="&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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