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往後抵著竹案,沈鳶雙手半曲,撐在案上,忐忑不安。
「你想讓我找誰?」
謝清鶴冷笑兩聲,烏沉沉的一雙黑眸落在燭光中,沈鳶心神顫動,惶恐難安。
「我的事何時輪到你做主了?」
譏誚和嘲諷如影隨形,重重壓在沈鳶心口,差點喘不過氣。
眼睫再次浮現水霧,沈鳶艱難從喉嚨溢出三字:「我不敢。」
空中遙遙傳來鼓樓的鐘聲,廊下一眾宮人垂手侍立,手中提著的琺瑯戳燈如銀河,流光溢彩。
沈鳶不知哪裡來的膽量,悄悄拽動謝清鶴的衣袂:「殿下,該安歇了。」
一語落下,沈鳶猝不及防被謝清鶴單手抱起,她唬了一跳。
沈鳶連聲音都在打著寒顫:「殿下不可……」
謝清鶴面若冰霜。
沈鳶低聲:「虞老太醫說,你的手還要將養。」
沈鳶聲音輕輕,雙唇一張一合,含糊不清。
可不知怎的,謝清鶴一字不落聽清。
他定定望著沈鳶,似是有點意外沈鳶竟還記得這事。
「日後有事直接問我,不必找虞老太醫。」
沈鳶順從應「是」。
到底還是牽掛著謝清鶴右臂上的傷,亦或是沈鳶不習慣和謝清鶴同枕一榻。
她一整夜都不曾睡得安穩,不到半個時辰驚醒一回。
帳中光影黯淡,借著窗外透進來的月光,沈鳶隱約看見謝清鶴模糊的身影。
她一隻手撐起半邊身子,輕手輕腳往後挪去半步,唯恐自己在睡夢中不小心壓在謝清鶴的右臂上。
雲影橫窗,玉蘭繞砌。
將近天明時分,沈鳶迷迷糊糊睜開雙眼,她一隻手揉著眼睛。
又一次往後退開。
倏爾,沈鳶動作一頓。
榻邊哪還有謝清鶴的身影。
珠簾後隱約傳來衣物窸窣之聲,沈鳶循生望去,一眼看見立在珠簾後的謝清鶴。
暖閣金銀煥彩,青煙繚繞。
琺瑯彩瓷燭台上撐著一小簇燭火,風從窗口灌入,吹落在謝清鶴眼角的光影忽明忽暗。
宮人雙手捧著漆木托盤,半跪在地,伺候謝清鶴更衣。
不知是不是碰到謝清鶴的右臂,沈鳶看見謝清鶴不動聲色攏了攏眉。
宮人大驚失色,跪地告罪:「殿下恕罪,奴婢一時不慎……」
一隻手挽起珠簾的一角。
沈鳶遍身純素,三千青絲落在後背。腮如敷粉,姣若春杏。
「我來罷。」
宮人感激不盡,連連向沈鳶磕了兩個響頭。
她不敢自作主張,顫巍巍將目光投到謝清鶴身上。
謝清鶴連眼皮都不曾掀起,只朝沈鳶抬了抬下頜。
漆木托盤自是交到了沈鳶手上,她一面抱著謝清鶴的錦袍,一面踮起腳。
沈鳶身影嬌小,烏金彩繡騰雲祥紋織金錦長袍抱在她懷裡,有一小半拖曳在地。
宮人著急,正想著出聲提醒,忽見頭頂落下一道冰冷森寒的視線。
她訥訥閉上嘴,再不敢多言。
暖閣光影漸亮,沈鳶踮著雙足,小心翼翼抬起謝清鶴的雙臂,她動作分外謹慎,幾乎不曾碰到謝清鶴的傷處。
沈鳶屏氣凝神,大氣也不敢出。
光影重重,謝清鶴恍惚間看見農舍的沈鳶。
那會她也是這樣無微不至照看謝清鶴,唯恐他落下半點病根,恨不得事事親力親為。
碧玉竹青鞓帶繫上,沈鳶無聲鬆口氣。
唇角稍稍往上揚起,沈鳶起身,不偏不倚撞入謝清鶴一雙黑眸。
他不知垂眼盯著自己多久了。
沈鳶呢喃張口:「……殿下?」
謝清鶴不慌不忙收回目光:「傳膳。」
宮人端著大漆捧盒,魚貫而入。
往日謝清鶴用膳,沈鳶都恨不得離謝清鶴遠遠的,今日卻時不時往謝清鶴那瞥一眼。
天氣漸漸暖和,宮人送來的膳食也多是清淡之物。
水晶皂糕軟糯香甜,入口即化,另有一小盅冰雪冷元子,還有一碗碧荷燕窩粥,另有□□樣小菜。
沈鳶的目光似有若無在謝清鶴右臂上瞥過。
每每見謝清鶴抬臂,沈鳶眼皮也跟著抬起,不由自主追著他看。
一頓早膳有驚無險。
送走謝清鶴,沈鳶扶著松苓,緩慢起身,目送謝清鶴遠去。
園中日光暖融,謝清鶴頎長身影逐漸消失在暖日中。
松苓輕聲細語,扶著沈鳶回房:「少夫人,我讓廚房再送些小菜過來罷。」
許是今日送來的膳食不合沈鳶的心意,松苓見她只用了兩口。&="&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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