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頃,有人推門而入。
明宜大驚,還以為是自己的婢女偷偷送吃食過來:「你來做什麼,若是碰見人……」
轉首望見立在門前丹墀上的父親,明宜一時沒了言語。
她紅著雙眼,憤恨
別過腦袋,連一眼都不肯捨得給父親。
明將軍長嘆一聲,提著攢盒緩慢踱步到明宜身前。
「你一夜沒吃東西,先吃點。」
何止明宜一夜不曾進食,明將軍也是。
明宜扭過臉,背對著父親。
須臾,她再也忍不住,掩面泣涕。
嗚咽聲在祠堂響起,莫名的悲愴淒涼。
明將軍老眼垂淚,他躬著身子,嗓音沙啞:「是父親對不住你。」
明宜猛地揚起頭,不可置信:「你怎麼會……」
她喜極而泣,拖著雙膝跪到明將軍跟前,「我是不是不用嫁給太子了?」
這麼久了,她終於聽到父親的一聲道歉。
明宜沉浸在喜悅中,揚眸對上明將軍滿是紅血絲的一雙眼睛,一顆心忽的沉到谷底。
她聲音透著絕望無力,「我還是得嫁人,對嗎?」
明將軍定定望著明宜許久,忽然顫動著手從袖中掏出一封密函。
他眉眼籠著濃濃的疲憊和不堪。
「你如今也大了,有些事也該讓你知道。」
明宜云里霧裡接過密函,好奇:「這是什麼,難不成是……」
她瞳孔驟緊,難以置信盯著信上的一字一句,明宜捏著密函的手指一直在發抖,她翻來覆去看了半日,喃喃自語。
「不可能,這不可能。父親,這是污衊,您怎麼可能會做出這種事。」
信上是明將軍受賄五十萬兩的罪證。
鐵證如山,容不得明宜辯駁,可她還是不願意相信,瞪著一雙眼珠子像是要將那張紙看破。
「是真的。」
明將軍好像一夜之間老了十歲,他扶著香案,捻香下拜,對著列祖列宗磕了三個響頭。
明宜瞠目結舌,她一直在搖頭:「不可能,這是假的。五十萬兩那麼多,若真是你拿的……」
「宜兒,領軍打仗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
有一年冬,突厥人突擊,朝廷的糧草遲遲到不了,將士饑寒交迫,恨不得啃樹皮吃泥土。
「我若是不收這個錢,他們定熬不過那個冬日。宜兒,他們都是我過命的兄弟,也是看著你長大的叔叔伯伯。你說我怎麼忍心,眼睜睜看著他們……」
明將軍抹去眼角的淚水。
「這事是真的,我今夜有句話說得不好。」
明將軍眼角長滿皺紋,他扶著香案站起,差點站不穩。
明將軍伸手扶起明宜,「你沒給父親丟臉,是父親、是父親給你丟臉了。」
明宜淚流滿面:「這密函是誰給父親的,皇后娘娘還是太子……」
明將軍眼疾手快攔下明宜的未盡之語:「隔牆有耳,你日後說話,可不能再如從前那樣隨心所欲了。」
他嘆口氣,「陛下膝下只有太子一人,只要你入了東宮,日後若是東窗事發,也不會連累你。」
他至少能保住明宜的性命,不會讓她流落教坊,顛沛流離。
明宜目瞪口呆,連著說了好幾個「不會的」。
她喃喃:「我去求、去求……」
明宜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餘光瞥見明將軍皺巴巴的手背,她後知後覺。
她的父親,不再年輕,不再如記憶中那樣無所不能。
風聲悠悠,盪起滿地的落葉。
明宜跌坐在蒲團上,良久,她輕輕吐出兩個字:「我嫁。」
……
……
三日後。
皇帝攜文武百官,一路浩浩蕩蕩,往洛陽行去。
為迎皇后的生辰,洛陽花匠絞盡腦汁,耗盡人力物力,鑿就了一個牡丹園。
滿園花團錦簇,錦繡盈目。
金黃的姚黃為花中之王,香氣撲鼻,又有趙粉和豆綠,爭相鬥艷,美不勝收。
花光樹影,疏林如畫。
皇帝撐著病軀,在榻上躺了多日,又經過十來日的舟車勞頓,皇帝早就體力不支。
他扶著皇后的手,穿過青石甬成的小路,說話都在喘氣。
「窈娘,這是朕在書上見過的白雪塔。」&="&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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