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是山莊伺候的老人,只知道沈鳶是沈家的姑娘,別的一概不清楚。
正遺憾間,遙遙瞧見月洞門前轉出一道匆忙的身影。
婢女大驚失色,福身向謝清鶴請安。
謝清鶴面無表情,風掠過他的長衫,他快步行到暖閣。
屋裡眾人不約而同都唬了一跳,除了榻上的沈鳶。
對上謝清鶴投過來的目光,沈鳶的眼珠子轉動半周,而後又緘默不語。
日光西斜,山巒疊翠。
餘暉穿過槅扇木窗,照亮了半個暖閣。
謝清鶴風塵僕僕,手上還握著策轡的韁繩。
「怎麼回事,不是說好了嗎?」謝清鶴冷聲。
松苓哭著上前,一五一十道:「姑娘今日本來好好的,還說要去放紙鳶,後來瞧見帳上的紋樣,就、就……」
霞影紗早就換下,屋裡所有和柳葉紋有關的也一併撤走。
松苓咬碎後槽牙,「是我疏忽,竟忘了這事。」
暖閣箱籠大開,長條木案上擺著一隻紙鳶。
謝清鶴拾起,緩步行到沈鳶跟前。
婢女識趣退下,榻上的沈鳶倚著迎枕,昏昏欲睡。
謝清鶴握過沈鳶的後頸,不輕不重捏著。
「怎麼突然想起放紙鳶了?」
沈鳶垂眸不語。
良久,她才緩慢出聲,「病根,放病根。」
郎窯寶石紅三足圓爐中青煙吞雲吐霧,沈鳶半張臉落在陰影中。
鬢松髻亂,因是在家,且先前又發作了一回,沈鳶滿頭青絲只挽了簡單的雲髻。
她輕聲嘀咕,像是在自言自語,「放病根。」
昏黃日光穿過帳幔,無聲落在沈鳶指尖。
謝清鶴恍惚記起,沈鳶先前將自己從山腳下救回,也說過要做紙鳶,放病根。
沈鳶那會眼睛一直是綴著亮光,即便窮困潦倒,也不曾和謝清鶴說過半句抱怨。
「你定會高中的。」
連謝清鶴也不知,沈鳶那會為何會對自己那般篤定。
自己省吃儉用,卻還是想法設法為謝清鶴尋來考經,請大夫治病,還想著為謝清鶴扎紙鳶放病根。
謝清鶴眼眸輕輕動了一動,一抹溫和悄無聲息在他眉宇間化開。
「待你好些,再出去。」
沈鳶垂首不語,手臂上還殘留著道道血印子,觸目驚心。
謝清鶴眉心緊皺,讓人送來膏藥,親自為沈鳶抹上。
冰涼的膏藥抹在沈鳶手上,她下意識抽回手。
謝清鶴用力握住她的臂肘。
他沒再去抓沈鳶的手腕。
沈鳶眼皮微動,掙扎無果,遂作罷。
暖閣還未掌燈,日光漸漸從窗下退開,徒留滿地的昏暗。
一片悄然中,謝清鶴忽然開口。
「沈鳶,你不想回京?」
嗓音帶笑,謝清鶴眼中卻半點笑意也無。
沈鳶眼眸僵住,氣息不自覺放緩。
映在帳幔上的身影如石像,一動也不動。
謝清鶴恍若未覺,他俯身勾著沈鳶的下頜往上抬,溫熱氣息落在沈鳶脖頸。
四目相對,沈鳶一雙淺色眸子惴惴不安,誠惶誠恐。
謝清鶴漫不經心:「知道我是誰嗎?」
沈鳶緩慢眨了眨眼,少頃,她慢吞吞吐出兩個字。
「清鶴。」
她沒再喚謝清鶴為殿下,亦或是盛怒之下,氣急敗壞連名帶姓喊出「謝清鶴「三字。
清鶴、清鶴。
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好似他們還在鄉下,沈鳶還不知謝清鶴的身份。
謝清鶴眸中淌過片刻的安寧平靜。
他第一次對沈鳶做出讓步。
且如今汴京詭譎多變,沈鳶此刻回去,定是危大於安。
謝清鶴一雙漆黑眼眸深邃烏沉。
皇帝病危,皇后蠢蠢欲動,三番兩次對謝清鶴下了重手。
謝清鶴明里暗裡不知躲過多少刺殺,防不勝防。
如墨眸子漸漸染上陰鬱狠戾,無意瞥見沈鳶眼中的忐忑不安,謝清鶴忽的收起周身的戾氣。
他垂首,重重咬上沈鳶的紅唇。
嗜血的力道幾乎咬破沈鳶的嘴角,她竭力往後退去。
挽在她後頸的手指逐漸收緊力道,沈鳶退無可退。&="&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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