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人大驚失色,一面讓人去請太醫,一面又讓人去請陛下。
沈鳶狐疑抬眸,目光怯怯在四周張望。
她不知宮人為何用那種擔憂的目光望著自己,也不知道她在說什麼。
沈鳶只是低聲認錯:「我錯了。」
聲音含糊,宮人沒聽清:「沈姑娘,你說什麼?」
沈鳶半眯著眼睛,往窗外望去:「外面、外面下雨了嗎?」
宮人無聲送口氣,笑著道:「哪來的雨,外面日頭曬著呢,姑娘可是要出去轉轉?」
沈鳶唇角的笑意稍縱即逝:「這樣啊。」
原來外面沒下雨。
原來又是她聽錯了。
藏在袖中的手指動了動,沈鳶又一次抓上自己的手臂。
殿中燭火高照。
虞老太醫命人給沈鳶煮了一碗安神茶,親自盯著沈鳶服下,這才拖著滄桑的身子往外走。
廊下,謝清鶴長身玉立,他一隻手負在身後,轉首側眸:「她怎麼了,真病了?」
他不信沈鳶口中的胡扯,不信她那些不著邊際的抱怨。
虞老太醫扼腕嘆息,重重點頭:「陛下,借一步說話。」
……
沈鳶從養心殿搬到棠梨宮,寢殿前一株松柏翠竹也無,廊下也並未系上宮燈,宮人手持琺瑯戳燈,垂手侍立在台階下,丹墀上一個多餘的影子也無。
窗子往外推開,廊下竟懸著雨鏈。
院外日光滿地,可雨鏈上卻集滿雨水,水珠蜿蜒垂落在地,滴滴答答。
也不知道謝清鶴用了什麼法子,雨鏈上的雨珠從不間斷,一直在沈鳶耳邊響盪。
沈鳶起初還不適應,後來開始習慣枕著窗外的水聲入睡。
她終於不再糾結窗外有沒有下雨,也不再疑心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手背上的血痂漸漸脫落,陸續長出新肉。
秋去冬來,北風呼嘯。
沈鳶攏著棗紅妝花緞雲錦及地斗篷,巴掌大的一張小臉藏在毛絨絨的鑲毛中,她站在窗下,垂首望著長街上的車水馬龍。
在沈鳶不再往自己手臂上添加抓痕時,謝清鶴難得開恩,點頭讓沈殊入宮陪沈鳶說話。
沈鳶思忖片刻,最後還是搖頭拒絕。
她不想沈殊為自己擔心,也不想她為自己掛念。
興許是沈鳶選對了答案,謝清鶴竟肯讓她出門。
起初是棠梨宮,隨後是宮門。
回汴京將近三個月,沈鳶終於得以見到汴京市井上的車馬簇簇。
明月樓的掌柜還記得沈鳶,笑著上前,滿滿當當擺了整桌。
「今兒真是不巧,沈二姑娘之前喜歡的櫻桃酥沒有了。」
掌柜滿臉堆笑,拍胸脯向沈鳶作保證。
「不過你放心,我已經讓人去做了,最多半個時辰就好。」
「不必麻煩。」
沈鳶輕聲,日光落在她纖長眼睫上,她垂首低眼。
「我已經……不喜歡了。」
當初會買櫻桃酥也是因為謝清鶴,並非是自己喜歡。
掌柜一怔,而後又揚唇笑笑:「那也無妨,我這還有好些果酥,定有沈二姑娘喜歡的。還有這玫瑰露……」
沈鳶臉色大變,慘白如紙。
宮人不動聲色擋在沈鳶眼前:「今日有勞掌柜。」
她從懷裡掏出一錠銀子,塞在掌柜手中。
掌柜心領神會,連聲告謝,識趣離開。
芙蓉白玉自斟壺中盛著玫瑰露,壺中泛著淺淡的粉色,玫瑰香氣溢滿沈鳶的鼻腔。
她臉色變了又變。
宮人不知原委,還當沈鳶是身子不適,又或是又犯病了。
她忙忙握住沈鳶的手。
指尖剛碰到沈鳶的手腕,沈鳶立刻抽回手,身影顫動:「拿、拿走。」
她嗓音逐漸染上哭腔,「快、快拿走。」
宮人不明所以,也不知道沈鳶說的是何物,忙讓人將桌上的糕點茶水都撤走。
又小心翼翼扶著沈鳶下樓,她柔聲安慰。
「姑娘的臉色這麼差,還是先回宮罷,也好讓虞太太醫瞧瞧。」
「我、我……」
沈鳶蜷在馬車角落,「我錯了我錯了。」
她又如提線木偶一樣
,重複著「我錯了」三字。
沈鳶見不得玫瑰酥,也見不得和玫瑰有關的東西。
她總會一遍遍想起被關的那三日,想起明宜垂在半空的身影。
宮人不厭其煩,溫聲哄著沈鳶:「姑娘沒有錯,沒人會怪姑娘的。」
沈鳶雙目失神:「沒人會怪我?」
宮人不知前因後果,她只知道謝清鶴身邊只有沈鳶一人,自然而然道。&="&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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