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聽見沈鳶忐忑不安的聲音。
「殿下,你怎麼會在這?」
殿下,那是謝清鶴還是太子時的稱呼,他已記不得有多久沒人這樣喚過自己了。
謝清鶴和沈鳶對視,忽的想起先前沈鳶大半夜跑到水榭,迫使自己大張旗鼓找人。
他以為沈鳶又是故技重施,眉眼漸漸染上不耐煩。
「沈鳶,你又想鬧什麼?」
沈鳶惶惶然盯著謝清鶴:「你也是來抓我回去嗎?」
江風拂過,謝清鶴驟然驚醒,酒意消失殆盡。
他忽的想起很久很久以前,沈鳶也曾問過自己這句。
那回她剛從沈家逃出,想要逃離和蘇亦瑾的親事。
那日在渡口邊,沈鳶也是這樣問自己,只不過那時的她哭得撕心裂肺,遠不如此刻的淡定從容。
謝清鶴瞳孔驟縮,目光在沈鳶臉上上下打量。
那張臉如平日無二,膚若凝脂,點染曲眉。
可那雙眼睛,卻似乎比往日亮了不少。
沈鳶眉眼彎彎,朝他搖了搖頭:「不用你來抓我,我會回去好好和蘇亦瑾成親的。」
蘇亦瑾已經死了大半年,且沈鳶如今還是自己的沈貴人。
謝清鶴面色如鐵,咬牙切齒:「沈鳶,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他一字一頓,「蘇亦瑾已經……」
「我知道他病了。」
沈鳶聲音波瀾不驚,她朝謝清鶴挽唇笑道。
「沒事的,我會陪他的。他是好是壞,我都會陪著他的。」
謝清鶴差點被沈鳶氣笑:「蘇亦瑾已經死了,你難不成也想下去陪他?」
沈鳶張瞪雙目,難以置信:「殿下慎言,蘇亦瑾如今還在榻上躺著,他只是病了,殿下青口白牙污衊人,就不怕遭天譴嗎?」
謝清鶴沉著一張臉,剛要上前將人從高牆上拽下,忽聽沈鳶一聲驚呼:「你別過來!」
纖瘦身影立在江風中,搖搖欲墜。
高台臨江而立,約莫有十來丈高,再往下是深不見底的陵江。
謝清鶴猛然剎住腳步,黑眸一瞬不瞬盯著沈鳶。
朝堂沉浮十幾載,他第一次知道何為不安。
謝清鶴調息數瞬,難得耐下性子,好言相勸。
「沈鳶,下來。」
他溫聲,「元少夫人今夜也在宴上,她如今還懷著身孕,你想讓她擔心嗎?」
謝清鶴心想,待沈鳶從高牆下來,他定不會輕饒。
謝清鶴不喜歡被人脅迫,任何人都不行。
謝清鶴腦中轉過無數個念頭,一雙黑眸深沉如枯井。
沈鳶歪著腦袋看他,懵懂無知:「元少夫人是誰,我同她認識嗎?」
她不記得嫁入元家的沈殊,不記得懷有身孕的沈殊。
謝清鶴眼眸緊縮:「你……」
沈鳶面上坦然,和謝清鶴對視的一雙眸子平靜如秋水。
坐久了腳麻,沈鳶乾脆站起。
江風自她身後穿過,拂過沈鳶的錦裙。單薄纖細的身影立在風中,似高台上晃動的兩盞宮燈。
謝清鶴幾近失聲。
沈鳶轉眸,一雙眼睛笑如彎月。
「殿下,我要成親了。」
燭光映在沈鳶眉眼,她眼睛笑彎,澄澈空明。
沈鳶以為明日是自己和蘇亦瑾的婚期。
只是這一回,她不再淚眼婆娑哭著求謝清鶴帶自己離開,哭著求他取消自己和蘇亦瑾的婚約。
沈鳶對明日的親事欣然嚮往。
「我要嫁人了。」她輕聲呢喃,嗓音帶笑。
沈鳶轉身,義無反顧從高台跳下。
風聲鶴唳。
謝清鶴朝前奔去。
他只抓到一縷江風。
撲通一聲,有人墜入江中。
第49章 我要成親了
纏枝牡丹翠葉熏爐點著甜夢香,隔著重重青紗帳慢,沈鳶隱隱聽見有人在說話。
腦子暈暈乎乎,沈鳶一手扶額,一面坐起身子。
她唇角挽起幾分苦澀。
兜兜轉轉,又回到棠梨宮。
她還是沒能逃出謝清鶴的牢籠。
沈鳶還記得陵江兩邊高立的燭火,一眾宮人手持琺瑯戳燈,照得滿江亮如白晝。
擅長鳧水的金吾衛一個接著一個往江中游去,四處搜尋沈鳶的身影。
陵江飄蕩著「沈貴人」三字,有人失聲痛哭,有人歇斯底里。&="&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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