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清鶴垂首,眉眼間是難得的溫和謙遜,「你放心,朕不會讓孩子有事。」
沈鳶一顆心沉到谷底,身子涼了半截。
她想起先前自己做過的噩夢,想起夢中女子緊緊勒住幼兒的雙手,想起那個女子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
沈鳶遍身驚起顫慄,雙唇囁嚅。
謝清鶴面色稍沉:「……你不想要這個孩子?」
「不是。」
沈鳶不敢說話,她垂首低眉,惶恐不安:「我只是怕我會和姐姐一樣,姐姐那日差點救不回來。」
「不會的。」
謝清鶴臉上凝結的冰霜漸散,「朕不會讓你和孩子出事。」
棠梨宮的宮人多了一倍,十來雙眼睛寸步不離守在沈鳶身邊。
沈殊得知此事後,匆忙入宮。
她從小看著沈鳶長大,不可能對她一無所知。
沈鳶那日對自己有孕一事避之不及,和沈殊當初得知此事時判若兩人。
沈殊愁容滿面,憂心不已。
宮中隔牆有耳,處處都有謝清鶴的人盯著,沈殊不敢明說,只能攬著沈鳶的美人肩,柔聲寬慰,讓她務必保重自己的身子,莫要做傻事。
沈殊循循善誘:「三房那位就是頭胎傷了身子,如今都不曾有孕,她那回好似是吃錯東西,孩子沒保住,差點連自己的性命都丟了。」
沈鳶苦中作樂:「我如今吃的東西都過了虞老太醫的眼,想來不會出錯。」
沈殊語重心長:「小心駛得萬年船,還是不能掉以輕心。」
沈鳶日漸消瘦,沈殊日日入宮作陪也無濟於事。
她像是打從心底深處抗拒這個孩子的到來,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好。
五月初,沈鳶說是夜裡夢到了錦鯉,次日醒來,她屏退宮人,隻身往御湖走去,說是昨夜錦鯉給她託夢,不許旁人跟著。
宮人無可奈何,只能落後幾十來步,不遠不近跟在沈鳶身後。
沒人想到沈鳶會失足跌落湖中。
烈日當空,日光滿地。
「撲通」一聲,水花四濺。
沈鳶一聲驚呼還未從口中溢出,大片大片的湖水朝她涌了過來。
尋常人掉入御湖尚且性命堪憂,更何況沈鳶腹中的孩子還不足三月。
宮人大驚失色,爭先恐後跳入湖中:「娘娘,娘娘——」
沈鳶一點點任由自己的身子下沉,看著朝自己蜂擁游過來的宮娥,她眉心稍皺。
沈鳶沒想到謝清鶴安排在自己身邊的宮人,竟會通水性。
宮人一左一右拖著沈鳶的左膀右臂往上游去,一面往岸上遊動,一面出聲安慰。
「娘娘莫慌,太醫很快就到了。步輦呢,快抬步輦過來!」
「快去取氅衣過來,讓人去備熱水,娘娘剛受了驚嚇,還得再備安神茶。」
宮人有條不紊,有人找太醫,有人去養心殿尋謝清鶴。
沈鳶心不在焉被抬回棠梨宮,她斂眸,飛快掩去眼中一閃而過的厭惡和憤怒。
事後又以為孩子積德為由,讓謝清鶴莫要對宮人大開殺戒,只罰了半月的月錢。
有了落水的前車之鑑,謝清鶴在湖邊都修了雕漆石柱,跟在沈鳶身邊的宮人又添了十人。
除了上朝,謝清鶴幾乎是形影不離跟在沈鳶身邊。
謝清鶴看得緊,沈鳶連出門透氣都有人亦步亦趨跟著。
她知道謝清鶴對這個孩子看得很重,也知道這是謝清鶴的第一個孩子。
沈鳶夜裡醒來,有時會瞧見謝清鶴落在自己腹部的目光。
那樣的小心翼翼,視若珍寶。
那是謝清鶴從前不曾流露過的。
可惜沈鳶不喜歡。
她總會夢見自己成為了生母那樣的人,夢見自己親手勒死了孩子。
這個孩子本就不該來到這個世上。
沈鳶肚子中的孩子越來越大。
秋日的第一場雨到來時,她終於尋到時機,來到戲樓上。
廊下飄著細密的雨珠,秋霖脈脈。
沈鳶伸出手,接住了檐下落下的雨珠。
宮人忐忑不安跟在沈鳶身後:「娘娘,這裡風大,還是先進屋避避雨罷。」
「不急。」沈鳶莞爾,她轉首側目,視線落在腳下一望無際的台階。
肚中的孩子已經有六月大了,若是自己失足從台階上滾落……
沈鳶雙手攥緊,那一滴雨珠冰涼透骨。&="&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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