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饒命殿下饒命,奴才再也不敢了!求殿下饒命!」
身後的宮人顫顫巍巍,眾人面綴愁色,陰霾沉沉籠罩,遮雲蔽日。
紅木銻紅嵌八寶花鳥紋屏風後,烏木邊花梨心條案上供著爐瓶三事,裊裊青煙氤氳而起。
青鸞牡丹團刻紫檀椅上鋪著軟褥,謝時渺遍身綾羅,懷裡抱著鎏金暖手爐。
鬢間綴著一點珠翠,一張瓜子臉尖尖,眉眼間透著孱弱無力。
可那張臉卻生得極為好看,眉若墨畫,眼似秋水。
許是常年浸泡在藥罐子中,殿中藥香浮動,謝時渺倚在迎枕上,目光悠悠,如蜻蜓點水落在下首的宮人臉上。
「你,抬頭。」
輕輕的一聲落下,宮人抖如篩子,拖著雙膝伏在謝時渺腳邊。
「殿殿殿下!」
說來奇怪,謝時渺生得並不像謝清鶴,可舉手投足間的不怒自威,卻和謝清鶴十足相像。
宮裡人人都知謝清鶴對小公主有求必應,無人敢忤逆小公主的話,更無人敢在她面前提沈鳶半句。
謝時渺聲音輕輕:「你有娘親嗎?」
宮人泣不成聲:「沒、沒有。」
謝時渺定定望著宮人,一雙漆黑眼眸明明是彎著的,可眼中卻半點笑意也無。
宮人瑟縮著雙肩,再也忍不住,撲在地上嚎啕大哭。
「殿下,奴婢真的沒有說謊。奴婢村子遭過大水,爹娘都死在水裡了,家裡就剩奴婢一人。」
謝時渺漫不經心:「你見過你娘親?」
「見、見過。」
「她長什麼樣?」
「黑黑的,瘦瘦的,眼睛很大。」
宮人說得口乾舌燥。
殿中杳無聲息,良久,上首傳來謝時渺輕輕的一聲:「都下去。」
宮人身子一軟,差點癱軟在地。
若不是同伴扶著自己,她今日定是走不出去的。
眼角還留著瑩潤的淚珠,宮人身影在冷風中打著寒顫,如單薄的枯葉。
她一直都知曉謝時渺性子陰晴不定,可她那會只拿謝時渺當孩子看待,總覺得一個小孩子,再如何跋扈也越不到大人前面。
直至今日她眼睜睜看著謝時渺命人將太監打死,血淋淋的板子挨在太監身上,如刀起刀落的劊子手。
謝時渺目不斜視,對太監的哀求痛哭無動於衷。
宮人心有餘悸,挽著同伴的手低聲啜泣:「嚇死我了,我以為、我以為……」
同伴朝她使了個眼色,悄悄從懷裡掏出一個糖餅:「先吃點墊墊,瞧你臉色都白了。」
她往後看一眼園中烏泱泱跪著的眾人,聲音壓得更低:「日後你在宮裡,寧可做啞巴,也別說話。特別是在殿下前面,萬萬不可提棠梨宮那一位。」
被打死的太監就是因為吃多了酒,胡言亂語,嘲笑當今公主命格硬,克母。
話是昨夜說的,今日就被打死了。
宮人膽戰心驚:「沈貴人不是一直在山上養病嗎?那人也太糊塗了,哪有這樣咒人的。」
同伴點頭搭腔:「可不是,不然怎麼會遭報應。」
風雪飄搖,寢殿燭光通明。
謝時渺披著狐裘,小小的一團立在窗前,站著還沒有矮凳高。
身後跟著一個小宮人百歲。
百歲比謝時渺大了兩歲,當初被送去淨身房前,正好撞見謝時渺的車輿。
謝時渺一眼看中,當即將人帶回宮。
朝中有臣子不滿,道謝時渺壞了規矩,堂堂一國公主,身邊卻跟著一個男子。
不倫不類。
謝時渺還以為自己會挨訓,然而她等來的,只有謝清鶴的一聲嗤笑。
他從不會用規矩束縛謝時渺。
謝時渺百無聊賴趴在案几上:「父皇呢,他又去棠梨宮了嗎?」
謝清鶴夜夜宿在棠梨宮,卻不許謝時渺踏足半步。
百歲實話實說:「陛下今日出宮去了,剛回御書房。」
謝時渺轉動一雙眼珠子:「那我要去找父皇,我要見父皇。」
宮中無人敢忤逆謝時渺,也只有她能隨意出入御書房。&="&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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