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張小嘴叭叭,「父皇前兩日生病了,我在榻前守了他好久,還好他這回只昏睡了兩日。」
怪不得前兩日謝時渺沒有出宮。
沈鳶柔聲:「渺渺,你先前說父皇不管你,是真的還是假的?」
謝時渺目光閃躲:「我、我只說父皇很忙。」
這話倒是真的,是沈鳶先入為主,認定謝清鶴那樣的人定不會照顧好孩子。
謝時渺小聲嘀咕:「其實父皇對我很好,母親……母親是因為父皇身子不好才不喜歡他嗎?」
沈鳶疑惑:「你父皇……身子不好?」
謝時渺點頭:「和渺渺一樣,不能見風不能受寒,不然會睡很久很久。」
謝時渺的聲音越來越輕。
雲影橫窗,窗外雪色濃郁。
鋪天蓋地的雪珠子在空中翻湧,沈鳶一手環著謝時渺,她悄悄望一眼窗外。
沈鳶起身披衣,透過窗子的縫隙往外望。
胡同口停著的那輛墨綠馬車仍在。
車前懸著的燈籠在風雪中搖搖晃晃,崔武冒著風雪趕來,他躬著身子,焦躁不安同謝清鶴說著什麼。
沈鳶鬼使神差想起謝時渺睡前說的話,她說謝清鶴不能見風更不能受寒。
可從前在宮裡,謝清鶴並未有過這樣的毛病。
沈鳶悄無聲息往後退開半步,對胡同的馬車視而不見。
謝時渺在竹坊住了小半月,謝清鶴也跟著在門口前待了半個多月。
夜裡醒來,沈鳶總能透過窗口看見那輛墨綠的馬車。
冷風在窗外呼嘯,雪珠子在空中盤旋。
沈鳶怕冷,角落四處各設有銀火壺,炕前還倚著熏籠。
她是被樓下的敲門聲吵醒的。
天寒地凍,敲門聲淹沒在颯颯風雪聲中。
樓下隱隱傳來竊竊私語,沈鳶披衣往外看,竟是崔武和松苓。
松苓鬢松釵亂,身上攏著青綾襖子,單薄身影在冷風中瑟瑟發抖。
沈鳶披上狐裘下樓,懷裡還抱著湯婆子不肯離手。
崔武朝沈鳶行了一禮:「沈貴人,陛下突發高熱,可否請沈貴人讓出一間空房,讓陛下……」
沈鳶面色淡淡:「崔大人在汴京生活了多久?」
崔武皺眉:「下官是汴京人士,自幼在汴京長大。」
沈鳶輕笑:「既然如此,那崔大人定然認得虞老太醫的家在何處,慢走不送。」
崔武惱羞成怒:「沈貴人,陛下的身子本就不好,此處離虞老太醫的住處少說也有五六里路,若是耽誤了陛下的病,沈貴人難道擔得起這樣的罪名?」
沈鳶冷笑兩聲:「他的病與我有何干係?崔大人這話未免可笑。」
崔武氣急:「怎麼無關,當初若不是為了殿下,陛下何至於落到今日這番田地?」
沈鳶一怔,沒想到謝清鶴的病會和謝時渺扯上干係。
可懷胎十月的是她,與謝清鶴有何干係。
沈鳶轉首抬眸,目光飄過樓上那扇緊閉的木窗。
上房悄然無聲,也不曾見到窗後有人。
沈鳶朝松苓看了一眼,示意她上樓照看謝時渺。
院中的雪約莫有兩丈多高,這樣冷的天,縱使手中抱著湯婆子,仍是覺得半點暖意也無。
沈鳶不知謝清鶴為何會夜夜留宿在胡同口,留宿在馬車上。
她目光平和冷靜。
「崔大人既然這樣能言善辯,不如勸勸你的好主子。」
馬車中傳來輕輕的一聲咳嗽,似是有人刻意壓制。沈鳶唇角勾起一點譏笑,不留情面丟下一句。
「他若是真心為我好,就不會讓我陷入今夜這樣左右為難的境地。」
車簾挽起一角,謝清鶴以手掩唇,他一張臉燒得通紅滾燙,薄唇落在黑夜中,白如殘雪。
謝清鶴咳嗽兩聲:「崔武,下去。」
崔武不甘心:「陛下。」
謝清鶴輕飄飄掃過一眼,崔武不甘心,往後退開十來步,一雙眼睛憤憤不平瞪著沈鳶。
沈鳶不以為然偏過視線,直視謝清鶴的眼睛。
她很少有直視謝清鶴的膽量。
或許是朦朧夜色模糊了謝清鶴的輪廓,又或是他臉上的病態消融了他的稜角。
他咳了兩聲,走下馬車。
風雪橫亘在兩人中間,謝清鶴雙目通紅,身影落在冷風中,好似隨時都有可能倒下的枯木死灰。
「我留在這裡,讓你為難了?」
「明擺的事,陛下也不必明知故問了。」
沈鳶別過臉,振振有詞,「陛下還是早些回宮,日後也不必來找我了。至於渺渺……她樂意留下或是回宮,我都可以。」
謝清鶴眼睫輕動:「那你呢?」
他嗓音啞得幾乎說不出話,「渺渺從來都不曾做錯什麼,你難道就忍心讓她一人留在宮裡?」&="&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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