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挽點點頭,無聲用口型說了句「好,謝謝老師」。
等意挽走後,鄭芳湊上來:「薛老師,意挽家裡的情況我還不太了解,只是開學之前,她爸媽聯繫我,說孩子有失語症,讓我多照顧著點。但意挽家長比較忙,具體什麼情況,當時我也沒細問,我看她剛才狀態不太對勁,薛老師你知道什麼情況嗎?」
薛文麗是知道意挽家裡的事的,但這又涉及了陳家,是不能細說的,於是只粗略地答:「這孩子因為鋼琴比賽落下了心理陰影了,差一點就連琴也不想繼續學了,當時我還去她家裡開導了三四次。」
鄭芳沒問具體發生了什麼,只是關心問:「那後來是怎麼又繼續打算學琴的呢?」
「她很喜歡彈琴的,再怎麼樣也不會放棄。就是比賽方面的心結,估計是一時半會難以解開了。」
兩個老師在辦公室里惋惜了一陣。
而與此同時,林思允牽著意挽往回走,邊走邊問:「對了,挽挽,你怎麼去普通班那邊了?」
意挽可憐兮兮地拔出鋼筆給她看,表示自己現在沒辦法跟她交流。
「意挽,你鋼筆怎麼摔成這樣啦?」林思允接過來看,又說,「沒事沒事,不用回答了,本來也不重要,我們先回教室吧,看看能不能修好。」
回到教室,裡面空無一人。
林思允鼓搗了半天沒弄好,幫意挽唉聲嘆氣:「挽挽,我們班的同學都好卷啊,我本來尋思在教室休息會兒,沒想到所有人都去搶琴房了。」
意挽在本子上問思允怎麼不去練琴。
「我本來就不喜歡彈琴,學琴不過是因為其他地方也沒什麼長處,只能馬馬虎虎學著唄。沒事,我今天刷到營銷號說了,在北歐采藍莓,一天一千多呢,要是我爸媽嫌棄我這個全職女兒的話,我就趁藍莓季出國采藍莓去。」
意挽被逗得彎眼笑出來,還認真思考了下,然後繼續寫:
——你這麼一說,我也想去采藍莓了,思允,到時候你帶我一起去吧。
林思允上手撓她癢,「嗯?江意挽你再說這種凡爾賽的話呢?如果你都要淪落到去采藍莓,那我要想在鋼琴這行混下去不就更沒希望了?」
意挽怕癢極了,全身上下到處都是痒痒肉,邊躲邊討饒。
班上陸陸續續有沒搶到琴房的同學回來。
林思允不再鬧下去,拉著意挽去了附中的小賣部。
這個點,大部分學生都在上課,小賣部里沒多少人。
林思允輕車熟路地帶著意挽去了賣糖的區域,她挑著貨架上五顏六色的糖果盒,忽然語氣惆悵地問:「挽挽,你有喜歡的人嗎?」
意挽下意識回答:
——哥哥。
林思允看完她寫的兩個字,滿腦子都是「沒救了」,她哀嘆:「挽挽,你真是個兄控,什麼問題是不是都回答你哥哥啊?我說的喜歡不是你想的那樣,我說的是女生對男生的那種喜歡。」
意挽一怔,然後搖了搖頭。
林思允並不意外意挽的回答,她指尖輕輕地,一個個點過那些漂亮的糖果盒,開口道:「這周一的時候,國旗下演講,有一個男生和一個女生一前一後上台講話。那個女生是文化班的,那個男生則是藝術2班的,就在我們隔壁班,挽挽,你還記得嗎?」
意挽回想了下。
那天升旗儀式結束後,先是一個女生上台演講,之後是一個男生上台演講,那個男生是藝術班的,所以她也多注意了一下。
少年應該是叫卓望,身量很高,但體態偏瘦,唇色也極淡,看上去安靜寡言,帶著幾分憂鬱的氣質。
她對思允點點頭,表示自己還記得。
林思允抬眸環視了下四周,看旁邊沒什麼人,才小聲繼續說:「挽挽,其實我之前就認識卓望,他是我爸爸資助的一個學生,我跟他偶然見過幾面。昨天,他又來我們家裡了。我發現……」
林思允說到這裡一停,她向來直白大膽,難得這麼含糊其辭。
意挽晃了晃她的手,示意思允繼續說下去。
林思允這才繼續道:「挽挽,我發現自己好像有點喜歡卓望。」
意挽也不懂,但是很耐心地聽林思允絮絮地講。
「昨天,卓望來家裡跟爸爸談事情,我那個時候正好在客廳被我媽媽逼著練琴。他進屋的時候,我碰巧有個地方彈錯音了,卓望就給我指出來了,他靠過來指著琴譜,跟我說哪裡彈錯了的時候,我不知道為什麼,我緊張得要死,我就聽見我自己的心臟,在那裡,咚咚咚的跳來跳去的,挽挽,怎麼辦呀,我真的墜入愛河了。」
意挽聽到一半,腦海不自覺跟著浮現了另一副場景。
夜晚,三樓的琴房裡,她坐在那架黑色三角鋼琴前,哥哥就在身後聽她彈琴,而她沒由來緊張到心跳如擂,最後生生彈錯了一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