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了幾秒,他清了清嗓子,打開微信給蕭凌雲撥去語音通話。
電話那頭響了很久才被接通。
「餵。」一個短暫的音節,卻如同冷冽的泉水般湧進許柏舟全身狂躁不安的血液里。
「凌雲,我可以請個假麼?」他的聲音帶著難以控制的顫慄。
「怎麼了?」蕭凌雲敏銳地察覺到他話音的不對勁,「是生病了麼?」
「我有個親人白血病惡化,我得回去看看。」說完這句話,許柏舟把手機拿遠了些,再次做了好幾個深呼吸。
對面沉默幾秒,似乎是在思考。
「好,有什麼我可以幫得上的麼?」
許柏舟唇勾了勾,眉卻是皺著的,「不用了,謝謝你,我會儘快回來的。」
蕭凌雲的話聽起來像是寬慰,「嗯,不急,你先把事情處理好。」頓了頓,又說:「會沒事的。」
「謝謝。」
掛斷電話後,許柏舟立刻買了最快的機票,接著隨便收拾了些行李就下樓打車去機場。
飛機上,他幾乎無法思考事情怎麼會突然變成這般模樣,明明前幾天打電話過去時還說一切都恢復得很好。
將手掌掩住上半張臉,許柏舟唇動了動,吞下所有的淚水與嘆息。
凌晨時分飛機抵達濟南,他等了許久才乘上一輛車去市中心醫院。
捏著背包肩帶幾乎用跑的速度上了對應樓層,遠遠地,他就看見在一片亮堂堂的燈光下嬸嬸坐在等候椅上彎下腰脊的身影。
醫院走廊的光蒼白得緊,差點就要模糊許柏舟的眼。
「嬸嬸...?」他上前,輕輕呼喚了一聲。
椅子上的中年婦女緩緩抬起頭來,露出一張漸有溝壑的溫婉面容。
「柏舟?」她有點蒼白的唇浮起一抹驚喜的笑,下一刻又因眉眼間過重的憂愁而變得苦澀。
「回來了,回來了就好。」她站起身,仰頭看著許柏舟,手碰了碰侄子的小臂,唇蠕動片刻最終還是說:「這麼久沒見,又長高了不少,還越來越俊了呢。」
許柏舟扯出笑來,「嗯,您也越來越漂亮了。」
話落,走廊恢復寂靜,唯有那塊正在手術中的牌匾閃爍。
「沒事的。」方瑤低聲說:「會沒事的,醫生說化療後就會好的。」
只是不知道這句話到底是在對許柏舟說,還是在安慰自己。
「對了,」方瑤抬頭看向許柏舟:「銘銘和念念你叔叔也帶來了,現在應該還在路上。」
許柏舟合了合眼,低低應了聲,又道:「辛苦了。」
「這是我們應該幫忙的。」方瑤看著走廊盡頭那扇窗,輕聲說。
又等了半個鐘,電梯輕輕的一聲「叮」響在空曠的廊道。
「哥。」異口同聲的一個熟悉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