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怎麼辦呀?
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我都發現自己更喜歡他,我要憋不住了!
菩薩有靈,幫幫我,封我的嘴,教我放下,讓我死心,怎樣都好!求您教我,怎麼才能結束這一切?
菩薩,我好像聽到您說話了,您剛才是不是給我指了條明路?如果在這裡,在這間道觀里,承哥但凡說出一個「愛」字,我就告訴他我有多喜歡他。他只要不說,走出這個門,我一定逼自己放下。我搬走,我不見他,我當生命里從來沒有這一段。
這就是您告訴我的對不對?您可不能耍賴,我也遵守誓言。
有違此誓,就讓陸溢陽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陸溢陽閉著眼,匍匐下去,虔誠地磕了三個頭。
轉身打算重新坐回去,就見身邊人不知何時睜的眼,靜靜看著他。
陸溢陽心都顫,嗖一下站起來:「承哥我們走吧。」
慌亂,語調都不對了。
大概因為這點偏離正常的表現,霍承光伸手拉他:「不急,再坐會兒。」
陸溢陽又坐下來,心裡拼命說,快走快走!
他可不可笑啊?這勁較的!霍光,我的承哥,我的大仙女,能在這裡說出「愛」的概率有多大?
悄悄深呼吸,冷靜,冷靜,他沒必要不冷靜。
支著拳撐著臉,霍承光問:「你剛才很虔誠的樣子,是許了願嗎?」
陸溢陽垂頭:「我跟菩薩立了個誓。」
「什麼誓?」
陸溢陽如坐針氈,死死盯著地上的土磚縫:「不能告訴你。」
霍承光笑了一下,眼裡有思考的意味,轉身坐正,兩手在盤腿的膝蓋上搓了搓:「我剛才說這菩薩管的是姻緣,我猜你許的願望,和姻緣有關。」
「姻、姻緣?」陸溢陽僵住,呼吸都扁了:「我還小,我求什麼姻緣?」
霍承光低頻的笑聲震著耳膜,小白貓抖下頭,長須隨著音浪顫動,復又睡熟。
陸溢陽:「你、你別說話,把人家吵醒了。」
霍承光就看著他,不說話了。
「我們走吧,承哥。」陸溢陽哀求他。
視線在塵埃中交匯、 糾纏,霍承光開口,像摩西分海:「陸溢陽,你理想中的愛情是什麼樣子的?」
驚恐瞪眼,陸溢陽沒魂了!
每個字鐵錘般敲擊他大腦,拆解後,其中一個,敲得他震耳欲聾。
他跳起來,落荒而逃。
聽錯了,一定聽錯了!
承哥沒說「愛」,他不可能在道觀里、在菩薩面前、在他剛剛發下天打雷劈的誓言之後,真地說出那個字!
陸溢陽一步跨下台階往外沖,就聽哎哎哎哎,有人驚呼。
也叫陸溢陽反應快,一扭身往旁邊跑兩步躲過了,可那村民推著三輪板車剎不住,往前幾步車一歪,徹底倒地,拉都拉不住。
霍承光也出道觀,拉過陸溢陽:「沒事吧?」
陸溢陽驚魂未定,真見鬼了!這山里看著沒個人影,怎麼他一衝出來就撞到人?
邪門了吧?
別看大爺上年紀,開口震天響,對陸溢陽一串輸出,一口本地話,愣沒讓人聽懂一個字。
陸溢陽知道自己莽撞,對著撒了一地的菌菇也實在不好意思,趕緊道歉,上去幫人把車扶正,彎腰撿菌菇。
大爺又蹲又拍手背,又指菌菇又指他們,臉色不好看。
霍承光和大爺比劃一番,最後從口袋裡掏出三張人民幣遞過去,大爺瞬間轉晴,啊啊啊地笑,從板車上扯下一疊掛著的塑膠袋,挑那些沒落地的菌菇裝。
「他說這個是要拿去賣的,我們買下來吧。」霍承光跟陸溢陽解釋完,又跟大爺說:「用不著那麼多,就裝一袋,剩下的留著吧。」
大爺當他們面,撿個菌菇咬一口,又做炒菜手勢,大概是說這東西很好吃,回去可以炒炒。
陸溢陽已經撿了大半,拿一個在手裡看:「什麼菇啊?」
松茸不像松茸的,反正他沒見過。
大爺連說好幾遍「旮菇」,不知道是不是菌菇的名字,反正當地人就這麼叫。
拎著袋莫名得來的菌菇重回車上,陸溢陽覺得這都什麼事啊?
為了緩解暈車去走走,結果各種玄乎。冷靜下來才發現,幸虧他出門撞著人,一打岔就沒人糾結他為什麼反應大到要跑路。
要沒這齣,他現在怎麼收場?怎麼跟霍光解釋他為啥要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