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溢陽背轉身,不敢在這樣的目光里久待:「書房有兩個,臥室能不能也分開?」
剛不說了,你是我誰呢?能分開?
霍承光攬上他脖子,把人拉近,在他後脖頸上親了一口:「不想和我睡?」
陸溢陽躲閃,語義堅決:「不想。」
指腹抹他脖子上的濕,霍承光動之以情:「生病是件很孤獨的事,每天要消耗很多能量和病魔做鬥爭,身體上心理上都是。我們睡不睡一起不是重點,重點是……」
翻個面輕輕推了下,把陸溢陽按牆上,他欺身湊近,蜻蜓點水般親他臉頰。
溫暖的鼻息,溫柔的動作,只要是人都會心癢。
「我得每天這樣親親你。你說這樣親一親,你會不會好快點?」
陸溢陽是癢,可地獄殺回來的人,對太美好的東西都自帶懷疑和抗拒。
「不會。」他推霍承光:「我會覺得我享受這些待遇,是用我身體換回來的。」
霍承光說:「明明心裡不這麼想,非要這麼說話。」
不等反駁,霍承光抬起他腦袋,親額頭和鼻樑:「換一下又怎麼了?你對我一見鍾情,換來和我同住的邀請。你對我付出真心,換我這輩子的認定。你的身體換的不是這些待遇,換的是我的身體。」
最終,他給了陸溢陽一個濕吻:「我的認定和身體不怎麼金貴,因為你要,我才覺得有點價值。」
「誰對你一見鍾情?」陸溢陽被他說得臊,手背用力擦濕漉漉的嘴,渾然忘了道觀里說過什麼。就算記得,這時也不會承認。
「是我對你一見鍾情。」霍承光把他伸到兩人中間的手心也一併親了:「我問是不是康定斯基,你回頭瞪我,眼睛都瞪圓了……很可愛。」
那傻X樣,不要提醒我好嗎!
陸溢陽梗著脖子生硬道:「把我當小姑娘哄呢?」
「沒哄你。過去我就是說得太少了,我以為我對你的喜歡表現得很明顯,結果你控訴我不會說情話,說我不愛你。」
陸溢陽歪頭,沒好氣:「控訴?」
「投訴。」霍承光糾正:「人不能兩次趟過同一條河流,你要給我進步空間。」
陸溢陽從側面鑽出去,一聲冷哼:「花言巧語,都不長久。」
霍承光回身跟上:「長不長久,自己體會。」
說這話的霍承光有點像上磐龍山那會兒,語氣漏著開車的意思。
那時陸溢陽頂不住,現在也沒多少長進,差別只是年少不經事時會熱血上頭接一句,現在學會了裝聽不懂。
他只管往門口去:「還有什麼要我看的,一併說了吧。」
「我在沈海還有一套房,就上次去的覆卮山頂,以後帶你去,想住哪裡都可以,都是你家。」
陸溢陽頭都沒回,拉開門:「不是我家,我有房子。」
身後伸出一隻手,啪一下又把門合上,霍承光對著他後腦勺低語:「就算死,你也得死我懷裡。」
陸溢陽對著門板有瞬間戰慄,甚至想轉身當著他面揮揮手,問一句你精神狀態還好吧?
甜言蜜語半天,笑得那麼親切,徒然冒出一句狠話,很嚇人的好嘛。
可陸溢陽又不得不承認,他確確實實被這句話鎮住了。
多少個痛苦的夜晚,他就是這麼跟自己說的。
——承哥,讓我死你懷裡好不好!
陸溢陽為這一刻的戰慄而戰慄,甚至升起疑惑。
過去的他渴望甜蜜的戀愛,但是經過多年痛苦淬鍊,世俗的、浮於表面的表達難道已經擊不中他?
難道他現在更想要的是沉溺瘋狂的、異於常態的、至死方休的情感嗎?
這一瞬陸溢陽在面壁體悟,霍承光在注目凝視。
他們心靈上有絲線般的接收器,陸溢陽愣忡的當口,霍承光自認得了某種心領神會的暗示。
喜歡瘋狂?很不巧,我也是。
下午去西區,走進會議室時陸溢陽很意外,沒想到霍承光說的「團隊」,名副其實。
一共九人。
除了林叔有一面之緣外,還有專攻胃癌的主治大夫,擅長胃病調理的營養師、中西醫貫通的理療師、類似於護士角色的兩名護理師、兩名大廚、甚至還有他認識的顧成醫生。
進去的時候,無論認識的還是不認識的,都從位子上站起來歡迎他,紛紛上來握手,說:「一起加油!」「我們一起!」
陸溢陽有點懵,很不好意思地和大家握手,隨霍承光坐主位。
林叔主持會議,先是對陸溢陽的到來表示歡迎,挺幽默地說:「陽陽可能覺得奇怪,我是病人哎,還對我的到來表示歡迎?沒錯,今天在座的整套護理班子因你而存在,你救助了那麼多抑鬱症患者,功德無量,我們都為可以幫到這麼優秀的年輕人由衷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