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榕的目的卻並不在他的話里,他問他:「天氣預報說今天晚上下雨嗎?」
近衛兵愣住了,顯然對他的問題有些迷茫。
幾秒後,近衛兵才不確定地說:「我現在……打開內線電台天氣頻道,為您確認一下……?」
荊榕搖搖頭,抬手示意他不必了,自己沿著走廊走去。
走廊中雨聲更大了,氣溫升高,甚至讓人感覺有些熱。
荊榕放慢腳步。
空蕩蕩的走廊里只迴蕩著他身後衛兵追來的腳步聲:「大人,我陪您下去轉轉吧,您還沒參觀我們的實驗室呢,我——」
荊榕忽然在樓梯前停下腳步,手抬起,示意他噤聲。
衛兵的話也戛然而止。
往下是通往各層實驗室監獄的旋轉樓梯,寬闊得一眼望不到邊。
此刻,血浸透了青黑色的地磚階梯,越往下,蔓延越深,這一層的樓梯盡頭,躺著幾個無聲無息的皇家衛兵。
抬眼往深處望去,只見到一片血海漂泊。
跟著荊榕來的衛兵徹底被駭住,渾身僵硬,一動不動。
荊榕踏過血跡蔓延的階梯,俯身試探其中一個人的鼻息。
「沒有死,但精神力遭到了粉碎。」荊榕視線掃過其他幾個人,語言簡短,「武器也遭到高能共振,被毀去了,如果三小時內不得到急救,人會廢掉。」
他身後的衛兵一個激靈,飛奔就要去聯絡急救隊,跑了幾步後,衛兵猛然回頭,語氣中充滿了驚恐與無助:「大人,那您——」
而荊榕已經走出很遠了。
透過血霧,衛兵陡然驚覺,眼前這個青年並不是他之前見過的任何人。
他們接到的命令很模糊,只知道是這個青年是一位地位極高的裁決者。他們不明白為什麼這種級別的裁決者會來這個地方,這座監獄的高危犯人和重要檔案早已被轉移。
衛兵手指劇烈顫抖,抱著電台聯絡內台,他的聲音都嚇得無比顫抖。
「呼叫軍部,監獄……監獄堡壘,高危實驗體在監獄堡壘!」
「所有,所有近衛兵都喪失了戰鬥力,急需醫療隊支援!這裡一個人都沒有了……」
這條信息闖入無數個人的信號頻道,在遙遠的地方掀起驚濤駭浪。
「報告你的位置,衛兵,請冷靜,所有人都喪失了行動力,對麼?」總台接入了他的信號,聲音里也帶著強壓下的緊張,「我們會立刻派來醫療隊!請不要貿然接近敵人,保護好自己的安全!」
「不、不是的……」
衛兵意識到自己話里的錯誤,他的聲音清晰地出現在每一個作戰人員的頻道中。
「還有一個人,他朝實驗體的位置過去了……」
衛兵努力回想,終於記起了那個人過來報導時的編號。
「他是裁決者,裁決者十一號!」
*
荊榕沿著走廊,一層一層查看。
他是從五層下來的,從上往下,費時不少。唯一能確定的是這個城堡里除了他以外,已經沒有任何一個神志清醒的人了。
所有守衛,不論屬於皇家近衛團,還是選調過來的精銳軍人,全部都遭到了精神力的粉碎,而地上大量的血跡來源於他們的武器自爆。
「高能共振型的精神力衝擊。」
626還在五樓睡覺,沒人回答他的話。
荊榕將一個軍隊士兵放倒至便於血液循環的體位,抬頭看了一眼窗外的雨。
越靠近下層,雨水越熱,甚至開始升騰蒸汽。
從目前的情況可以判斷,萊恩斯率領的軍部沒有一個人預料到現在的情況。
堡壘監獄的守衛兵力全滅,而主力部隊和防線還在非常遙遠的地方。
城堡里安靜得只剩下他一個人的呼吸和腳步聲。
這也是荊榕第一次認真看監獄古堡的構造,每個囚牢都用五道沉重的機擴鎖住,留著送飯的小孔,裡邊是一絲光都沒有的昏暗室內。有的牢室里擺滿了鐐銬和刑具,還有注射針筒。
他已經走完了四層樓,將能簡單處理的傷患都處理了一下。
最後一層的入口處,標了清晰的幾個字:
——實驗樣本處。危險請注意!可能遭到精神力污染。
荊榕停頓了一下,踏上檔案處的地面,漆黑的戰術靴碾上地上的碎玻璃,但沒有發出任何響聲。
每一扇門都是打開的,室內的陳列架上放滿了各類精神標本,或者精神造物。
所有的精神力造物都已經碎成了粉末,只有標本被泡在提取液里,劇烈沸騰著。
所有的房間都沒有人。
而空氣中的灼熱提示著,他已經來到了離實驗體非常近的地方。
盡頭的門虛掩著。
荊榕伸出手後,忽而改了主意。
他敲了敲門,隨後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