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眼前的人,察覺這句話並沒有起到什麼作用。玦哭得更厲害了,整個人劇烈地顫抖著,無聲地崩潰著。
荊榕於是把他攬入懷中,手掌覆上他的紅髮,很安穩地停著。
他安靜地感受眼前人的心跳。
這麼多個世界過去後,唯一一個,以為他死了之後,毫不猶豫就要跟著自殺的人。
626剛剛也被嚇得半死:「你為真敢編啊兄弟!!你差點回不來了。兄弟我叫你好幾次,你都沒答應!嚇死我了!」
荊榕哂笑了一下。
一發裁決者子彈,並不足以抵擋上億人集體產生的殺戮意志。
他被拖進了一個無限殺戮與死亡的世界,以一人之力接受最洶湧的蠶食。
他面對的是無盡殺戮的世界,一個真正地獄般的世界,即便在外面,他只拖延了幾秒的時間,但他以一己之力轉移了大量的殺戮意志。
他也說不清再晚幾分鐘的話,他會發生什麼,比起之前精神力全部丟失,這一次會不會連意識和靈魂也徹底死亡?
但好在一切都沒有發生,因為他找到了解開世界之鎖的鑰匙。
每一個世界裡總有那麼一些不被命運眷顧的人,但他們真正地熱愛這個世界上的一切人和事。
荊榕不愛世界也不喜歡人類。
但他會發現那把鑰匙。
*
玦的情緒崩潰只持續了十來分鐘,隨後很快恢復了平靜。
經歷了這一番戰鬥,兩個人的精力和體力都已經接近耗盡。
荊榕攙扶著玦站起來,點燃一根煙,先遞給玦抽了幾口,隨後自己再叼了回來。
他打量著眼前的怪物。
這怪物並沒有消失,只是污染值已經迅速降低到了無害的水平。巨大的集體意識面對著玦,保持了敬意和信任。
它站在那裡,漆黑的身影往冰里陷落,有點呆呆的。
626說:「還挺像個人的。」
荊榕說:「是的。」
玦說:「我們應該拿它怎麼辦?」
荊榕說:「上億人的死亡精神體和殺戮意志太危險了。」
它是精神的遺留物,並不是靈魂,無法尋求解放,而且已經產生了低級的自我意識。
它向玦臣服,卻對荊榕感到恐懼。
626說:「有點棘手,把它毀滅是最好的選擇。這個世界不能再有這樣的怪物了。」
「這個世界還會有這樣的怪物。」荊榕說,「精神力造物一天存在,就有人一天會想嘗試做出這樣的戰爭武器,這就是世界的誘惑。」
執行官們也為此而存在,問題一次又一次產生,他們便一次又一次下來修正,直到整個世界的能量耗盡。
626說:「你打算怎麼辦?」
荊榕審視著眼前的巨大怪物,此時此刻,他仿佛一個真正的裁決者,即將裁斷「它」的命運。
荊榕說:「留下它。」
玦問道:「然後呢?」
荊榕在瞬間之中作出了決定:「你帶著他,去與奧爾克帝國協議停戰。我會回到那邊,替你處理其他的隱患。」
短短的一句話,玦立刻意識到這背後的巨大價值。
停戰的機會就在眼前。
荊榕說:「殺戮意志和戰爭兵器是中立的存在,只是它需要套上韁繩。人是世界中最不可控的因素,但你我活著的那一天,韁繩就會握在我們手中。」
「等我們離去的那一天,我會帶走它。」
玦眼底碎光閃爍,隱約燃氣新的鬥志和希望:「好。」
他甚至沒有問荊榕會如何帶走它。
只要是荊榕說的話,他全部無條件相信。
626也有點興奮,因為大世界裡,他還沒有養過BOSS:「真的嗎?這麼說,你打算收錄第一隻BOSS了?」
荊榕說:「看起來是的。」
626說:「不過,要如何收錄呢?」
荊榕說:「我還要想想辦法。」
荊榕問「它」道:「那些人在哪裡製造了你?」
「它」抬起黑色洶湧的眼睛,遲緩了好幾秒鐘後,轉身往一個地方走去。
「它」的速度極快,僅僅幾步路,就已經走到了百米之外。
當「它」的背影快消失看不見的時候,「它」就停了下來,在風雪裡一動不動,反覆在等他們跟上。
626「嘖」了一聲:「這麼恐怖的東西,還挺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