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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意流過四肢百骸,輕盈的力量充滿了意識深處,被連日壓制受損的精神力也在迅速恢復。

他深睡了八個小時,其間什麼都沒有想,什麼都沒有夢到,這是他自出生以來,第一次真正的休息和放鬆。

玦在咖啡和燉肉的香氣中醒來。

荊榕挖了一個簡易的壁爐,室外的鍋爐更是熊熊燃燒著,將小屋附近的溫度提升了十多度,雪化得很快,順著屋脊滴滴答答流淌下來。

荊榕正坐在壁爐前,低頭打磨著一個煉出的礦塊,因為高溫和體力活動,汗水正從他的下巴低落。

玦走過去,用袖子替他擦了擦汗。

「醒了?」

荊榕說,「肉湯就快燉好了,過來幫我一個忙。」

玦在他身邊坐下。

荊榕將煉製結束的礦塊遞給他:「用你的精神力煅燒一下。」

玦接過礦塊,打量了一下,隨後握在手裡。只消片刻,隱隱的金紅光芒就覆滿了礦塊,如同流淌的岩漿。

荊榕用高溫鉗夾起礦塊,扔進早已準備好的冷卻水中進行淬火。

和玦胸前那個透明仿佛玻璃一樣的容器不一樣,淬火後的礦塊變成了一種奇異的金色。

荊榕說:「以後『它』會呆在這裡面,你的精神力養護著它,它以後不會躁動。」

玦有些好奇問道:「它已經在裡面了嗎?」

荊榕說:「是的。它很乖。」

煅燒時,他在火中加入了咖啡豆、香菸和燒土豆,這些東西雖然很少,但足以告慰一個在冰雪中殺戮和戰鬥的精神體。

玦專注地看著他,說:「你很會養東西。」

荊榕第一次得到這樣的評價,他笑了笑:「是嗎?從沒有人這麼說過我。」

他們通常都畏懼他。

「是的,你很會養東西。越是強大的人和事,越容易被你征服。」

玦很認真地說,說完,他意識到自己或許也是這其中一個。雖然表情沒有變化,但耳根又悄悄的紅了。

他蹲在旁邊看著荊榕,看了一會兒,悄悄的湊過去。

荊榕似有所感,一低頭,就被玦抱著脖子啃了一口。

他們接了一個短暫而甜美的吻。

外邊的世界仍然遍布冰雪,他們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而此時此刻,天地只屬於他們兩人。

*

他們在冰原修整了兩天,隨後決定返程。

玦提前發出電報,他的部下會前來比維多克秘密接應他,幾支大軍將迅速聯絡和會合,並在冬天結束之前迅速奪取西線地區的控制權。

而等春天來臨,一場歷史中最重要的談判即將拉開序幕。

在那之前,荊榕將不在西線停留,他會回到奧爾克帝國首都,一力促成談判。

而這也意味著離別的到來。

玦知道這一天會到來,他此前已經想過這件事。

他是首領,沒有太多的時間給他兒女情長,從被荊榕從首都救下來的那個暴雨天,到這個深冬前的最後一晚,他們一共相處了不到五十天時間。

這五十天已是他愛情的全部。

比維多克的旅店裡。

玦聽完最新一天的發報,摘下耳機,又拿起列車時刻表。

戰爭列車軌道從揭克鎮那裡斷裂後,去程和返程都變得非常有限,被游提爾控制的地方也正在增多,列車逐漸開放了民用車次。

荊榕已經買好了票,單程的一張,明早出發,他會比他先走。

今天下午荊榕並不在店裡,說是去採購物資了。

玦停下來,替他檢查了一遍行李。

荊榕的行李仍然很簡單:裁決者的外套和襯衣,一把舊的機械動力的槍,一些可可粉和煙。

箱子裡還有許多空位,玦看著空餘的地方,安靜思考了很久。

他先是把自己的白色斗篷放了進去,但看了片刻後,覺得不夠好,於是收了回來。

荊榕是不怕冷的,他的體質十分異於常人,或許不需要他的斗篷。

但除了斗篷,他也不知道該留些什麼東西,讓荊榕能夠想起他。

他是一個來自偏遠地方的流浪者,一無所有,不知道要如何留住他的神靈。他想過用鐐銬,用其他一切強硬的辦法,但那個人是拷不住的。

他只能用最大的努力,用自己最強硬的姿態,讓他記得。

「咔嚓」一聲,玦將一綹頭髮剪斷,簡單打成一個結,放入了荊榕最常穿的那件襯衣的胸口之下。

那個人曾說他喜歡他的紅髮。當玦壓著他,按著他的肩膀起伏時,那雙烏黑的眸會意亂情迷又隨意安然地,注視他的眼睛,他的頭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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