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手黨的車輛在全市調動了起來,信息如同從潮水一般湧入索蘭·艾斯柏西托的信息網絡,被每一個神經節點準確地捕捉到。
侍者第三次送來托盤小紙條的時候,索蘭·艾斯柏西托看了一眼,見到上面寫著:「醫生已經成功。」
他放下紙條,繼續帶著微笑和闊別多日的小姨媽談笑風生。
晚宴平靜地持續了一個半小時,隨後以奧托莉亞女士的盡興作為結束。
事實上,這種體驗並不常見。
索蘭·艾斯柏西托難以相信任何人,放在從前,同時操心好幾件事是他的習慣。
醫生的到來好像打破了這一切,醫生在與他相關的事情上從未猶豫,把事情交給他,好像再無後顧之憂。
這場突發事件很平常,也很小。
不過索蘭·艾斯柏西托忽而生出了一些不一樣的感覺,他暫時不能說清楚這種感覺是什麼。
「索蘭,今天午夜還有一場歌唱家巡演到加爾西亞,要一起觀賞嗎?」
奧托莉亞對著他發出了邀請,「就像以前那樣,我們一家人坐在一起……聽聽時下流行的戲劇,被藝術陶冶一下情操……下次再見到就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索蘭,希望我家裡那兩兄弟結婚的時候,你會到場。」
索蘭·艾斯柏西托出於尊重和體貼,按照以前的習慣,是會陪同前去的。
不過今夜發生的一切讓他有點想要有所例外。
他說:「見到您我很高興,奧托莉亞姨媽,不過我還有事在身,我會請一位體貼的淑女小姐陪同您前往歌唱家的現場。」
「是麼?這可太遺憾了。」奧托莉亞的興趣顯然也並不完全在他身上,她只是需要一個溫順的人陪她說話。
拉扯幾番後,索蘭·艾斯柏西托和她告了別,隨後回到宴會包房中。
空落落的包房中仍然可以看到加爾西亞的繁華夜景,暖黃的燈光照在優雅的骨瓷描金的餐盤上。
他就坐在椅子上,宴會廳的侍者藏在角落,力圖讓自己完全淹沒在這個精緻的空間裡,以防打擾到黑手党家主的思緒,同時,他也全力準備著傾聽來自索蘭的真正需求。
索蘭·艾斯柏西托經常來這家餐廳吃飯和宴客,通常他會根據客人調整菜單,哪怕是自己完全不喜歡的類型,也會陪著吃下去,只不過飯後通常還會進食一些真正喜歡的食物。
「給我來一份紅酒。」索蘭說道。
侍者聽見他的聲音,立刻答應下來:「好的,先生,特意為您從酒莊留的烈性紅酒,酒莊聽說您喜歡刺激的口感,為您做了一個烈性酒窖。」
「很好。」索蘭·艾斯柏西托說道。
侍者抬腳,剛要往外走,索蘭忽而想起什麼似的,又把他叫住了:「算了,你等等。」
侍者停下來,說:「一切聽您吩咐,先生。」
索蘭揮揮手:「拿杯咖啡給我吧。不,拿……」
他有點煩,因為想起來咖啡也正在荊榕給他列的禁用飲品中,咖啡因和尼古丁都會對他的神經系統造成刺激,造成偏頭痛的延續。
雖然他今天一整天的確是沒有再頭疼。
「拿——拿,算了,給我檸檬水。」索蘭·艾斯柏西托皺著眉,在別人眼中看來,好像正在跟什麼看不見的東西糾結。
侍者也不敢多說,火速去拿檸檬水了。
*
荊榕在診所多停留了一會兒,看到孩子的身體指征恢復之後,才放心離開。
626說:「這孩子真不容易。」
荊榕從診所的倉庫里拿了點東西,隨後跨上摩托車,說道:「是的。」
先是被捅了許多刀,臟器感染壞死以至於要無麻醉手術,撿回一條命後還被人下了毒,如果沒有在這個世界中遇到索蘭和他,恐怕早已死過無數次。
荊榕騎著摩托車,掐著修理店關門的時間,回到餐廳前歸還了摩托車。
門外的孩子們果然還等著他。
一聽到摩托車發動機的聲音,少年們就從昏昏欲睡中復活,紛紛跑了出來。
「很好的車,我來還了。」荊榕想了想,告訴他們,「有你們的參與,我成功救治了一個急性苯中毒的孩子,他比你們小一些,十歲左右。」
「!!!!」少年們被震撼了,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荊榕隨後又丟過來一個零件包。
「高強度合金懸掛架,很少見的合金鋼,它可以平衡快速發動時車身產生的扭力,用它可以更穩,你們感興趣的話可以試試。」
如果說剛剛是感嘆,現在少年們完全是見到了神跡。
少年們:「!!!!!」
荊榕說:「多謝你們,我現在回去吃飯了。」
他也背過身,往後揮了揮手,隨後往燈光已經黑了的餐廳走去。
「你這算什麼,拯救黑手黨少年的人類之光嗎?」
一道聲音沒有感情地從旁邊傳來,夾雜著淺淡的調笑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