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也有一些東方的書籍和故事,還有《羅曼史》,少年的索蘭不僅將全文讀完,還將三個國家的勢力劃分了出來,批註為:「這個男人為何不能將另一個男人率先收入囊中?我認為他應該先發制人,以免先給了別人機會。」
626對著這一條筆記發出爆笑:「你老婆很操心曹操收了哪些人。」
還有對偵探小說的隨筆和感想。
「這個故事中的所有人都過於冷漠,包括作者本身。人們按部就班地完成了一件兇殺案,沉迷於自己的才思,卻忽略了這本身是一個慘劇的事實。」
「很好看,目前為止最喜歡的偵探小說。希望可以在南部鎮找到第三部,書店的老闆說第三部已經找不到了,只能等待新的出版社發行。但是聽說作者投筆從戎了。」
這一隨筆沒有附錄,荊榕又花了一些時間查找和翻閱626拿來的信息,確定了索蘭少年時看的這本偵探小說,名叫《第一宗殺人案》,作者已經在十年前犧牲。
獨立國與西聯邦的衝突大大小小發生了好幾次,其中最長的一次交火期發生在十年前,整個衝突持續了六個月。這套偵探書的作者是個強烈的聯邦主義支持者,他報名了空降兵部隊後,在一次實習軍演中失去了自己的生命。
作者已經去世,後面的幾套書自然也無從看到了。
626還在繼續檢查剩下的物品:「其他的箱子裡還有一些舊的衣物,一些過期了十年的止疼藥劑,我看了一下,裡邊的藥水都已經蒸發殆盡了。還有很多包幹掉的廉價菸草,他或許在嘗試自己捲菸,但是看起來都不太成功。」
*
索蘭·艾斯柏西托十年前來到雲之聯邦南部鎮,五年過後又離開了。
沒有人知道他為什麼來,又為什麼走,只有這些筆記呈現著最淺淡的那一部分。
奧托莉亞·修蘭是他前來投奔的姨媽,儘管黑手黨少年沒什麼人管著,但亞里莎至少是黑手党家主十分寵愛的情婦之一,錢財是不缺的,亞里沙給自己的這個兒子帶了一張大額的支票,讓他帶著它去找自己的小姨媽,等到索蘭在南部鎮見到小姨媽後,這筆錢就不知所蹤了。
奧托莉亞給他報了一個以培養孩子的軍事素養著稱的公立學校,每周給他一百塊的零用。
一百塊對於當地孩子來說是一大筆錢,足以過得很優渥,但與此同時,索蘭也需要支付寄住在姨媽家的費用,住宿和食物費用都要單獨計算,為了展示自己絕無偏私,奧托莉亞會帶他去購物,給他指明南部鎮超市中每一樣物品的價格。
不過好在他回去的時間也不多,因為他的中學是寄宿學校。
沙克中學,一名男子學校。
那個年月,沙克中學的教師多由一群前線退伍的老兵組成,他們致力於培養男孩子們的「男子氣概」,幾乎沒有文化課,全校認識單詞最多的人恐怕是寫食堂菜單的清潔工。
學生們每天大量的時間在學習拳擊和搏鬥,許多家庭會將不聽話的孩子送過來,以求他們被訓練得筋疲力盡,這樣以後就不會惹是生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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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榕看完了一些閣樓上的東西,隨後問626道:「沙克中學還在嗎?」
「還在,不過破落了很多,也比當年正規了許多。現在他們有專業的教書老師了,不過和以前一樣,這學校沒教出過什麼有名堂的學生,老師們也按部就班地混日子。當初的那一批退伍士兵都各奔東西了,或許還剩一些沒走的,在當體育老師。」
荊榕打開626給他發來的地圖。
沙克中學就位於附近一公里的地方,走路就能去。
今天晚上會是他未來幾天裡最空閒的時光,荊榕將手中的日記本合上,拿起外套下了閣樓。
佐伊正在等待妻子下班,夫婦倆打算晚上宴請他。
荊榕沒有拂他們的好意,他坐在客廳跟佐伊閒聊了片刻,等到對方的妻子回來,用完晚餐後才表示:「我出去走走,晚上會回來。」
「沒問題,醫生。」
佐伊給他留了一把鑰匙,生怕他夜裡出去遭人劫持,還給他塞了一把槍。
荊榕收了下來。臨行前,他忽而想起什麼似的,問佐伊道:「家主的右手是什麼時候斷的,你知道嗎?」
佐伊仔細地回憶了一番。
「我依稀聽說過是他念書時發生的事,但更多的就沒有了。我在那之前,從來沒有離開過加爾西亞。家主當初在南部鎮時,只有他一個人。」
「明白了。」荊榕說,「多謝。」
他離開了這個公寓樓。
南部小鎮的街道整齊潔淨,哪怕是在街邊無所事事的少年們,打扮得也要比加爾西亞的孩子好上不少,年輕人談論著新潮的裝扮和找刺激的地方;大人們則在落日之後的小酒館聊孩子和退休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