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的任何話,如果不經辨認,幾乎會立刻被認為是調情。
阿爾蘭說:「我不喜歡煙味,我喜歡和下屬之間進行單線聯繫,通常情況下我會用我的方式聯繫你,我並不希望你費時間找到我。」
荊榕認真記下:「還有呢?」
阿爾蘭·瓦倫丁對自己並沒有那麼多的講究和了解:「沒有其他的事了,問題先生。」
他的聲音讓他發音時多出一種異乎尋常的低沉和性感。
荊榕笑了一下:「我想了解僱主的習慣不是什麼壞事,如果你以後想起了別的,記得告訴我。我會用一個本子記下來的。」
荊榕拿起桌邊一個沒有使用過的消毒杯子,往裡倒入了一點乾淨的冰塊,兌店家特產的一種果汁飲料,慢慢推過去:「對不起,今天是意外。不過既然你已經坐在了我眼前,今天沒有我要做的事嗎?」
「暫時沒有。」
阿爾蘭·瓦倫丁神情格外正經嚴肅,「需要你出動時我會通知你。」
他的布局還要一段時間,當然更重要的是,他也還沒那麼著急通過荊榕的考核。
他喜歡萬事萬物都掌握在心,世界上大多數人都格外好掌控,只要給出利益就可以,不過他明確地知道面前的男人並非此類。
多年不摸槍還能打出那樣的準度,意味著這個人平常在以壓抑自我地方式生活,荊榕真正的實力和意圖還未可知,他需要首先確定這個人的穩定性。
「那好,我先回家了。」荊榕站起身來,又望著他笑了一下,「你可以試試我給你涮的菜和調配的飲料,這家店的老闆是火鍋的神轉世,相信我。」
荊榕走出幾步,去櫃檯找老闆結了帳。
阿爾蘭為他加了一份套餐,不過他的窮鬼套餐還沒結——之前賒帳的幾筆也還沒結。
服務員抽了一張發票單給他,複寫紙,上邊是青藍色的油墨,用指尖一划就能留下印痕。
荊榕將發票單隨手壓在桌邊的菜盤底下,隨後很禮貌地告別了:「再見,等待您的聯繫,先生。」
626撓了撓自己的系統腦殼:「就這麼走了,兄弟?」
荊榕:「不然呢?你覺得他的樣子是會邀請和我一起回家的樣子嗎?」
626:「。」
好有道理。
如果說之前他們遇到的執行官老婆,是冰封下的火焰,這個世界的阿爾蘭卻的確像冰。
春日裡的一塊透明的冰,不要驚動它,否則易碎。
這種感覺不知道從何而里來,即便阿爾蘭·瓦倫丁手眼通天,但他的行為模式中也仍然能看出,他不擅長和人相處,或是早已放棄了和人相處,留在了自己的世界之中。
天又陰沉了下來。
親自談完了約定的阿爾蘭·瓦倫丁正在看餐盤底下壓著的那張複寫紙。
上面除了店家給出的消費紀錄外,多了一行用指甲劃出來的淺淡的字。
不是時爾洛斯語。
是前獨立國語,屈折語,他選了一個既不是陽性也不是陰性的共性形容詞,既不是對男性的打量,也不是對女性的打量。
「您很美麗。」
這個詞的選用代表了其中沒有什麼情色意味,這是一句平常客觀的想法。
阿爾蘭·瓦倫丁精通各國語言,因此他才垂眸看了看紙條上的內容。
對方是個隨性而動的人。他可以如此確定。
他通常也對這類人接觸不多,因為他自己就是隨性而動的人。
火鍋店內香氣氤氳,面前的湯底還沸騰著香味。
阿爾蘭·瓦倫丁看了看自己面前的碗,荊榕幾分鐘前給他燙好的菜如今溫度正合適,還冒著熱氣。
他伸手抽了一柄勺子,伸入碗中,盛了一勺湯嘗了嘗。
的確是很鮮美的味道,濃郁的鮮香。
他開始安靜地繼續用勺子吃東西,吃了小半碗後,嘗了一口荊榕遞過來的飲料。
也的確好喝。
對方在挑選餐飲店上的經驗和水平十分高超。阿爾蘭向來知道這種地方會藏著一些很美味的食物,不過他也是第一次體驗和嘗試。
平常的他,並沒有太多留給自己的時間。
*
626潛伏半天后,回家向荊榕發回報告:「好兄弟,你老婆吃了一小半飯菜,把飲料也喝了一半,然後離開了。」
離開去向不能確定,畢竟系統和宿主綁定,能離開的範圍十分有限。
荊榕說:「好,知道了。」
他正在看自己小屋門口的破舊信箱。
眨眼間的功夫,阿爾蘭·瓦倫丁就已經安排好了一切,有人將一卷資料夾放在了他面前,裡邊是阿利克西所有已故戰友的直系親屬資料,和之後的去向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