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本身就在高處紮營,遠離了河灘和危險的山體,但是只下了一個上午,暴雨就已經將周圍的土地泡軟,不單是做飯的防雨棚,隊伍留下的其他紮營設施也都倒了下去,這不是一個安全的信號。
荊榕整理好裝備,又拿回626從河道邊收集來的數據,看了看:「河水已經漲了,泥石流還截斷了原來的一處小堤壩,我想我們得快跑,小隊長。」
提到正事,時玉暫時忘了剛剛那個吻,他湊過來展開一個地圖,指給荊榕看他們現在的位置。
「這是兩周前的地圖,現在應該有所改變。」時玉仍然用那支很細的炭筆,在來路上畫了兩個小叉。地圖是時玉自己探索和繪製的,時玉對周邊每一個地方都無比清晰:「四公里內本來還有兩個紮營地,但都離原本的松丹水庫太近,現在已經不是好的時機了。」
從前這個標點是為了方便獲取水源和食物,這樣的暴雨下很可能遇到洪水,還有很有可能直接發生地形的改變。
荊榕說:「只能再回去一趟了。」
時玉也贊同他的意見,無聲地點了點頭,把地圖收了回去。
第七禁區是原本的大型工業城市區,地下排水系統要遠勝於野外。這裡沒有其他人,除了時玉腿受了傷,沒有其他的限制因素,回到第七禁區是最好的一個決定。
「那我們現在就走。」
荊榕問道,「好嗎?」
他問得很溫柔,時玉點點頭。
荊榕等了一會兒,見時玉還沒吭聲,好像是完全沒有領會到他的意思,他笑了笑,重複了一下:「現在走,身體感覺怎麼樣?」
時玉才意識到自己的走神,他抿著嘴說:「沒問題,還可以開車。」
他只是膝蓋受傷,身上和腳上都能動,他昨天就是這樣回到營地的。
「恐怕開不了大車了,我們要丟一部分物資在這裡。」
荊榕走出帳篷,聲音從外邊的風雨中吹過來,「裡面的地形還是開摩托方便。過來。」
荊榕發動了車輛,將兩人的物資包在車尾綁好。
時玉冒雨走出來,看見荊榕正在解開一件超大號雨衣的領結,敞開了對他說:「過來,坐我前面,我們擠一擠。」
山地摩托車足夠寬大,可以容納兩個人,荊榕伸手一拉,時玉就坐上了他身前的位置。
荊榕替時玉綁好膝上的防水綁帶,又給他塞了一張大的保溫毯,最後才拉上雨衣的拉鏈,讓時玉整個人都兜在他懷裡。
時玉沒見過這麼大的雨衣:「雨衣為什麼這麼大?」
荊榕說:「其實是一個防水汽車車衣。我改造了一下。」
時玉:「。」
包裹在雨衣里的身體迅速升溫,荊榕越過他的身體把控車把手,發動了車輛,以均勻的速度駛向第七禁區城市深處。
他們昨天的標記點都還在,只不過今天他們的目的地已經不同。
時玉看著路邊由荊榕做下的紅色記號,空氣中的塵煙氣息還沒有完全散去,依稀可以見到昨日戰鬥的慘烈狀況。
昨天時玉沒有參與戰後總結討論,時間和情況都不允許他們再加調查。不過如今,時玉看著路邊倒下的「人」,看見他們已經和普通的屍體沒有差異。
荊榕知道他想看,將車速放慢,停靠在一邊,帶著時玉查看了一番。
「衣服都很正常,但是穿得很亂,很奇怪,不像……」
荊榕說:「不像活人會穿的衣服。」
沒有搭配,如果仔細看,這些「人」的衣服連正反都不在乎,眼鏡掛在耳朵上;皮帶系在頭頂。
他準確形容出了那種怪異感;比起人類,他們昨天看見的這些「人」,更像是偷偷穿人類衣服的野獸。而搶活人衣服的這件事,也令人不寒而慄。
「或許是人,但被什麼異常生物入侵了生物體。」
「是寄生。」荊榕說。
時玉往後靠了靠,眼睛也往後看,認真聽著。
「被寄生的人很疼,像是有另一套神經系統在侵蝕他們的神經系統,他們在有意識的初期,會非常需要止疼。有止疼藥就吃止疼藥,沒有的時候只能求助於菸草,但當物資耗盡,就必須向外探索了。」
荊榕說,「那個人至少在一周之前都還支撐著自己的獨立意識,他們在入口做了掩飾,想引你們小隊進入救人。如果按照他們的計劃順利發生了,跟在後面的恐怕就是整個第一基地,還有聯合人類基地。」
他說的是那個「紅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