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肉餅酥脆鮮香,咬一口就滾燙爆汁。時玉夾起一塊餅,有點不好意思地看向荊榕。
荊榕說:「來得及,就和之前商量的一樣。」
「那,日期選好了嗎?」藍齊的臉上掩飾不住的高興,「我們可都已經準備好了。」
荊榕說:「我選好了。」
他微笑著看向時玉,時玉一愣。
連時玉也好奇起來:「什麼時候?」
荊榕低聲笑:「秘密。」
時玉瞥瞥他,心裡忽然也有點像有小貓在撓。他知道自己的假一共就只有這麼多天,荊榕的選擇不外乎在這個時間段內,可是他一再保密,已經很引人好奇了。
但他能夠感覺到,很快。
就像自己這身衣服一樣,穿上之後,婚禮就好像敲響了前奏。
「很快,大家都來了。」藍齊在旁邊絮絮叨叨匯報,直到現在,時玉才第一次聽見荊榕對於婚禮的安排,居然格外的周密細緻。
「請柬都發了,個個有回音,馬上人都能到齊。」藍齊說,「接下來幾天天氣都好,山上沒有霧,天上沒有雲,有好太陽,什麼時候都好。」
居然還有請柬。
聽起來有客人將被邀請前來。
時玉驚訝地看著荊榕。
荊榕表現得好像這件事完全自然:「好,多謝你了,兄弟。」
藍齊說:「哪裡呢,我們都恨不得多幫著安排點!還是看荊哥的意思,說小隊長恐怕不喜歡普通的儀式,現在的婚俗,換一個地方就換一個樣,還不如我們自己設計。」
「今晚不論怎麼說,時哥荊哥,回家裡吃頓飯,之後的飯我們也全包。」藍齊三下五除二吃完面,正式且大膽地發布了通知,「今晚吃烤全羊,西北拉來的羊和師父,就這一趟,烤串下酒,一定要來!」
「那很好,我們都愛吃。」荊榕說,「下午什麼計劃?」
「下午看帳,哥,你就帶時哥去雪山下玩吧。」藍齊說,「我們就去山腳下找你們。」
「沒問題。」荊榕也咬了一口牛肉餅,「一言為定。」
游商們的對話,一直如此簡略而熱情。藍齊又熱情又開心地對時玉匯報了許多事,隨後才依依不捨地告別。
時玉聽見了荊榕還沒有提起的許多事,比如比口口相傳的版本更驚險刺激的北上經過,比如一些護鏢時的險情。他向荊榕求證,荊榕就溫柔地跟他重新講。
「我們那時候躲在北邊,抓他們的眼線,沒想到走岔了,繞過廢墟後進山,就是這片地方。」
「大家都很驚訝,居然還有保存這麼好的地方,我們商量了一下,等事情過後,就把這片路也清理出來。天太冷,種不好作物,也沒有什麼魚,不過大家都同意了。」
……
時玉跟著荊榕離開集市,在荊榕的指路下驅車四十分鐘,看到了他們說的雪山。
他們已到長白山一帶。
有漆黑山脈,岩石嶙峋的雪山,有淺綠長草的草原。並不冷峻,反而讓人覺得柔軟。
從更遠的地方吹來冷冽冰涼的風,並不狂狼地卷在他們肩頭。天災沒有改變這片淨土,冰川河流帶著碎雪,化成溪流與湛藍的淺水,流過他們腳下。
所有的顏色都是純淨的顏色,乾淨而濃烈,剔透的長風吹拂而來,令人心曠神怡。
荊榕牽著時玉的手,說:「這地方很美,不過我們很少來看。」
游商太忙了,大家守著這片風景,漸漸只能投身於生計中。但也或許因為這一片殘留的淨土,這裡的人們遠比其他地方的人開朗和熱情,也更有面臨危機的勇氣。
時玉出神地看著。他斗篷上的臘梅,此刻好像真的變成落在他肩頭的瓊雪碎玉。
時玉知道了,這裡必然是荊榕選好的婚禮場地。或者,至少是相近的地方。
荊榕沒有打擾他。時玉是靈氣最深的人,這樣的地方,讓他安靜觀賞,就是最快樂放鬆的方式。
626遛著閃電來了,閃電顯然對這片地方熟悉已久,須臾之間就消失不見了,過了很久,又從看不見的洞裡鑽出來,帶著一身的皮毛和碎雪,盡情地撒歡兒。
「有放養的馬,我們可以偷偷叫過來,讓它們帶我們走一圈兒。」
荊榕在冰凍的淺水附近紮下篝火,掛上爐子,在裡面燒煮車上的馬奶酒,炊煙和熱火隨風湧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