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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很好的話題,衛衣雪縱橫社交場合多年,話不多,但總能成為人們關注的重心。他隨口拋出一個話題,一方面是懶於認真聊天,另一方面也是習慣性的試探。

一個人是否愚蠢,是否趨炎附勢,心懷鬼胎,是否見風使舵……總會從隨口說出的話里漏出來。

姓荊,西洋打扮,年紀二十左右,管柏家大小姐叫表妹,縱然衛衣雪最近並沒有關注荊家的事,也知道了他是誰。

荊榕說:「我看書不多,對這些不太了解,不過她媽媽很憂心她的功課。我見她凌晨五點起床背書。」

衛衣雪稍微一想,就明白了:「最近布置的幾篇背誦,確實稍微長了一些。我還沒有細講原文,她背起來會比平時困難。」

不過書讀百遍其義自見,他教課的風格就是這樣,讓學生先接觸,有個想像,自己再講起來也更高效快捷,學生理解得也更深刻。

荊榕說:「不過一般學校,都布置兵書當作業嗎?」

衛衣雪到現在,終於露出第一個真心實意的淺笑:「荊先生不是看書不多嗎?」

荊榕笑著說:「聽她背了一百遍,國文再不好,總也聽得出背了什麼。」

衛衣雪又笑了起來。車裡的氣氛變得融洽了許多。

626:「這個年代,你老婆給女孩子布置兵書當背誦作業,真是很酷,我想當他的學生一定很快樂。」

荊榕暗暗點頭。

荊榕看書不多這事是真的,執行官平時看書講究一個體驗,愛看偵探故事,志趣遊記,奇趣散文,越有文化的作品越懶得看。他在海因時讀書,念的是紡織工業,為的也是接手家族生意,對他這輩子的設定來說,讓他看文言,跟看天書也差不多。

路面變得開闊,車輛駛入一條林蔭小道,一道圓弧形狀的高坡,附近有人撐了遮陽傘,搬著竹椅談論下棋,還有幾家接近倒閉的西式餐廳。高大濃密的刺槐透下來一片青綠,頭頂立刻陰涼下來。

「壞了。」

荊榕平靜地說,「開錯路了。」

衛衣雪偏頭看他,神情微有疑惑。

荊榕說:「實在抱歉,衛老師。我剛回國,對琴島的路還不熟悉,不知不覺就往家裡開了。」

衛衣雪看了一眼時間,已經快遲到了。不過既然是柏家派人來接他,那麼遲到的事自然也不歸他管,他反而好整以暇地靠著車輛后座,欣賞起外邊的風景來。

這兒其實算是廢棄的外貿區。海因人當初專建了精緻的長街,風情建築,甚至還拉來了路燈,漆面圓花的鐵藝燈架,藏在刺槐的芬芳里。

荊榕把車停在一處沒有門牌的小店前。

他很難想像荊家大少爺住這樣的地方。

荊榕:「來都來了,正好我取點東西。衛老師不妨下車,我請您順道吃些點心。」

店小得轉身都困難,雖然有三層,不過顯然,執行官不打算這麼早就請他的對象爬樓梯。

他有兩張支在外面的桌子,上面飄了幾片刺槐的落葉,碧綠的。昨夜下雨,桌面上還是乾乾淨淨的,說明這張桌子早晨才被搬出來。

衛衣雪下了車,並不拘謹,他倚在車邊看了片刻,直到荊榕端出一整套茶具,他唇邊才慢慢又勾出一絲笑意:「荊公子,恐怕不是不小心開錯車的吧?」

荊榕本來演得也不是很認真,也不在意被他拆穿:「是,我有所蓄謀,受人所託,替她拖延衛老師一時半刻。」

他泡茶的姿勢很端正,兩指隨意扣住碗蓋,將嫩綠的茶水傾入空無一物的花圃。洗完茶後,再泡一壺,又往裡放了茉莉花。

荊榕替他盛好茶,漆黑的眼底帶著明朗的笑意:「請。」

第167章 致命長官

他請他喝的茶不算好,是街邊小茶莊散賣的大片茶葉和新鮮茉莉花。茶盤茶具卻是頂好的紫砂,色澤溫婉,汪著碧綠的茶湯和雪白的茉莉,好像連這場未盡的雨一起泡了進去。

衛衣雪在荊榕面前坐下,接了面前的茶盞,說:「是麼,打算拖延到幾時?」

荊榕抬抬腕錶:「八點半她再背不下來,我也幫不了她了。」

衛衣雪又笑了一下。

荊榕態度很隨意,對他沒有過分親近,也沒有過分客氣,只不過每一句話,每一個行動,都在衛衣雪意料之外。

衛衣雪倏而憶起一些自己聽過的傳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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