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氣度森嚴,目不斜視,抬起手錶表示已經開始計時,剩下的人揣摩著他的意思,那七個人互相看了一眼,接著一個個出去拿裝備了。
大晚上漲潮,負重泅渡五公里,這是極其艱苦的作戰,他們本來以為這位特赦他們的軍官也會是一位柔和善良好說話的貴族,但很顯然,他們對他的預估出現了一些偏差。
但是不言自明的事是,這是懲罰,懲罰會把槍口對準長官的士兵。這一條已經和初衷無關,這是新來的長官在建立他的軍紀。
「我接下來要說的是我的軍規。」荊榕說話的風格也變得簡明扼要,「只講一遍。」
「我們面對的敵人是海盜,我手裡有一份規則,有功者賞金,違紀者懲罰。殺一個海盜兩百玫瑰幣,俘虜海盜、收繳軍火和船隻錢更多。」
「你們不會太容易送死,我會在一個半月內對你們進行訓練,開春之前我要升級改造完所有的船隻。除此以外,你們要上文化課。」
「但你們很容易死,如果你們決意連續違反我的命令和規則。」荊榕「啪」地一下把軍規貼在了指揮室大門口,其中第一條就是他們第二天要遵守的:比平常更早兩個小時起來訓練和集合。
「明白?」
「明白!」
「解散。」
入夜的海邊比平常要冷得多得多,岸上溫度尚且來到了零下,海中更是寒涼刺骨,許多人咬著牙,幾乎失去意識,這多麼像命運給他們的懲罰:源源不斷的受苦和受累。
荊榕蹲在礁石邊觀察著進度,嘴裡叼的煙正以極快的速度燃燒,點點紅光如同星芒。
他什麼都沒說,但所有人都意識到了:眼前這個人說什麼就是什麼,絕無轉圜餘地,他會驗收,哪怕是在零下十幾度的深夜海邊,這個年輕的軍官,並不是那些在壁爐邊發布指令的將軍,他反倒是真像一個軍中的機器,公正而冷酷無情。
但拉練結束之後,一切也都結束了。沒有更多的折磨,也沒有靈機一動的鼓勵或恩賜。
什麼都沒有,他們面對的好像是個沒有任何偏向和態度的龐大權威。
他們筋疲力盡地回到宿舍。已經到熄燈時間了,其他人卻都還沒睡,他們在走廊中討論著新的規則。
見到同伴回歸,其他人拉住他們,有些不敢相信地告訴他們。
「他許諾我們這些。」
「能殺一個海盜,兩百玫瑰幣。殺五個,就是一千!可以買一年的小麥粉了。還有啤酒。」
「繳獲艦船級別的話……有小孩的,小孩安排學校念書。父母年紀大沒有工作的,安排工作和住宅。」
這些東西他們聞所未聞,這簡直是童話,比童話還要童話。
他們甚至有點想要相信了:比起用善良的理念感染一切的里爾·溫頓,他們更傾向於信任這個看起來更可怕、更有實力的長官。
第二天,令所有人驚訝的景象出現了:所有人按時到達了集合點,包括昨天半夜還在泅渡拉練的人們,在別的隊伍士兵還沒有起床的時候,他們就等在了指揮室。
與此同時,他們也注意到了,布告板上寫了一個新的食堂地址,離他們的船塢非常近,那是荊榕自掏腰包建立的小食堂,他和626參考了士兵食堂的食譜,為這支隊伍準備了配比更合適的飯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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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去向是海軍,我想女士您一定滿意。」
首都的宴會上,一位alpha伯爵禮貌地躬身,為裴川·離點上一支煙,他附耳說道,「皇室對您的到來有所預料,我們也相信您會滿意。梨地和吉他港都是克頓少將的勢力,你忌憚的那個年輕人……我只能說,他還是太年輕了。」
裴川·離也露出了滿意的微笑。這一點她也清楚。
雖然他們這一幫人都永遠不會上戰場,但他們清楚軍隊是什麼樣的地方,那並不是理想主義者的搖籃,那裡充斥著暴力、混亂、叢林法則,荊榕只是個大二的,出盡風頭的學生,他應付不了成人的手段,更沒有能力和現有的權威體系抗衡。
「第三王儲來了嗎?」
「他今晚會來。我的老天,荊落少爺可真是光彩奪目。」Alpha伯爵奉承了一句,「他的信息素看來可以誘惑整個首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