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榕對此已有預料:「我知道了。」
「你呢?你怎麼辦?」樹們紛紛關心他,「你要是一個人出門,要小心火,要小心水。這兩樣對我們都有益處,火燒後的地面適合生長,水是我們的必需。但是過量了都不好。」
荊榕說:「我也會出去看看。不過不是去守舊者那邊。」
榕樹們很吃驚:「真的嗎?你也想建立新秩序?」
荊榕說:「並不是。我只是加入他們,在他們內部看著他們。」
這是屬於人的邪惡計謀。這些天上下來的神就像這些小樹一樣單純,而他們的陣營里正好缺一個人類特攻者。
人是非常複雜的生物。人的靈魂複雜醇厚,有光面也有暗面,因此才會爭鬥不休,又屢次重建。
新秩序推崇者中也有人類,他們大多已經對這樣的世界感到失望和絕望。
荊榕不同。
榕樹們給了他最好的養護,他見過了許多漂亮的生物,美好的故事。
這些東西都如此美麗地存在過,被他記在心裡,構建了美麗繁複的精神世界,所以他對毀滅沒有欲望。
他在名義上加入了新秩序的一方,但從不行動。
他身上有神靈遺魂的能力,他本人更是天生不同,不被拘束。
但只要他出戰,必無不勝。
所有人都知道他是被榕樹和春風養大的孩子。越來越多的人開始知道他的名字。
榕樹林外。
守舊者們正在開作戰會議。
「他真是我們的人?他的戰術太可怕了,而且他在那邊的聲望越來越高,許多人都開始覺得,跟著他,真的能夠建立新秩序。」
「不必懷疑。」此時,另一個人開口說話了,「春風捎來過消息。我認識養大他的那縷風魂,它不常出現,只在溫暖濕潤的時間回來。它說他是個溫柔的人,而且絕對站在我們這一邊。」
「好吧,我們相信你。」同伴還是有點不滿,因為那個人怎麼看都很可疑,「他是人類……人類最近對我們的能力太過覬覦了……不止新秩序者們想要回收維度能量,人類也想染指。」
「事分輕重緩急。」還是剛剛那個人,他有一雙銳利的湛藍的眼睛,銀白的頭髮,「我們要留下這個世界。它還有很多問題,但我們要留下。」
那個時代,大家都不常有名字,因為精神的交流比言語更加便捷。但當人類越來越多之後,他們也開始給自己起名字。
比如那個被榕樹養大的人,被他們叫荊榕。
湛藍眼睛,銀白頭髮的人,從崑崙玉脈中誕生,於是叫做玉。
玉和荊榕從沒有正面遇見過,只是匆匆瞥過幾眼。他們在一個立場,卻在不同的戰線。
那場戰爭驚天動地,你死我活,最終的決戰中,秩序者們放心地將最重要的高維進攻能量交給了荊榕,而這也成為了那一戰的關鍵——荊榕拿到高維能量的一瞬間,就毫不猶豫地轉變槍口,成為了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決勝者。
從此世界上的樹保留了下來。
除了樹,還有許多靈魂研究的生命存在方式,也都留了下來。
只是荊榕本人在這場戰爭之後不知所蹤——這場戰爭耗竭了太多靈魂,有的人陷入了沉睡,有的人掉進了時間夾縫。
榕樹林付諸一炬,世界的希望是接下來新誕生的希望,新產生的靈魂。
這就是生命的規律,塵寰中消長有數,萬物輪迴前進。老靈魂們退位讓賢,大部分人繼續在小世界裡建設文明,小部分選擇了退休,在大世界中負責維護時空。
玉也在那一戰中受傷。
而且最麻煩的是,他掉進了一個亞空間,在宇宙的邊緣,靈魂已經在消散的邊緣。
能量不夠外逃,也不夠發展能夠自我運行的物質……只有靈魂可以隨意通行。
但因為靈魂在渙散邊緣,所以每次運氣都不太好。
雖然每次運氣都不太好,但也在人間玩得很開心,很投入。
在不知道第幾次的輪迴之後,他遇到了一個人,黑髮,黑眸,氣息冷淡。
那是在人類的一個戰場上,對方是被養大的孤兒,是個狙擊手。
後面,他開始頻繁遇見這個人。
這個人很快送了他一隻漆黑的殺戮怪物,這怪物帶來的能量,讓他逐漸恢復了靈魂意識,修補了靈魂碎片,開始找回一些能力。
後來這個人又叫他老婆,帶他玩,和他約會,陪伴他度過每個小世界的時光。
他太喜歡他了。
每次離開之後,他試圖尋找他,只可惜每次進入小世界後,自己就失去了記憶,只能憑著本能和他相認。
去過哨兵世界後,他看見了那隻穿越時空的朱雀,他終於知道對方也在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