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挨罵的徐長嬴宛若撿到大便宜,走出房間的腳步都輕飄飄的,客廳里的蔡司聽到聲音立刻站起身看向他,而坐在沙發里的趙洋則抱著胳膊調侃道:「我以為你還要再被教育一會兒呢。」
「滾蛋,你知道什麼叫傷員嗎?」被當著李旭隱等外人揭老底的徐長嬴惱羞成怒地低聲道,但他剛走近沙發,就又驚訝地看見靠近玄關的大理石地面上跪著一排歪七扭八的人。
那些人很明顯都是當地的拉美裔,徐長嬴只一眼就認定這些鼻青臉腫的倒霉蛋並不是LEBEN的成員,這一點他在開車的時候就發現了——手段不僅不熟練,還不夠狠厲。
李旭隱坐在沙發的主位里,他脫下了西裝外套,墨色襯衫的袖子被挽到了手肘,正面無表情地俯視著大理石地板上的暴徒。走近了些仔細一看,徐長嬴才發現李旭隱比起上一次在廣州見面,不僅更瘦了,氣質也徹底變了。
森冷,陰鬱,整個人都散發著濃重的戾氣,以及壓抑不住的焦慮。
真是奇怪,針對LEBEN的調查應該還沒有牽涉到南美的慶元。徐長嬴在另一側的沙發里坐了下來,他與蔡司對視了一眼,蔡司先是看了一眼他的肩膀,接著微微搖了搖頭。
夏青坐在了徐長嬴的身側,他的目光也放在了那些暴徒身上。
李旭隱的人正站在那些暴徒的邊上,厲聲用葡萄牙語問著話,聽上去大多是「你們什麼時候知道消息」「誰派你們來的」,身上還有燒灼傷的暴徒們口齒不清地回復著什麼,加上有口音,徐長嬴聽得不太清楚。
「旭隱,你是提前知道了我們去LSA實驗中心了,是嗎?」徐長嬴沒有拐彎抹角,直接開口道。
「是。」李旭隱抬起眼,面對一眾AGB的警督和專員,坦然地點了點頭:「你們入境的時候我就已經收到消息了。」
徐長嬴雖然有些驚訝,但他並沒有追問,而是將視線移到了被保鏢用槍抵著腦袋的暴徒們身上,抬了抬下巴:「他們是誰,你又為什麼會知道他們會來堵我們?」
「『永生會』的打手,都是些當地的黑|幫分子,每一個『永生會』的據點都與當地的黑|幫牽扯很深。」李旭隱看向徐長嬴,語氣平靜的仿佛他已經與這些人打交道很久了。
「永生會?」趙洋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疑惑和迷茫,道,「不是伊甸園嗎?永生會又是什麼東西?」
蔡司卻立刻匹配到了之前的情報,皺著眉頭道:「之前被暗殺的LSA丹麥學者提到過,『永生會』應該是巴比倫的代稱,但奇怪,為什麼LEBEN貴族會使用普通的黑|幫成員。」
「我的情報里,『永生會』與巴比倫並不是一個東西。」
出乎所有人意料,身為案外人的李旭隱居然對於LEBEN十分熟悉,他冷漠道:「永生會的根據地就在南美,應該就是以被你們稱為伊甸園的組織為核心,與伊甸園關係密切的LEBEN貴族才被稱為永生會的成員。」
齊楓睜大了眼睛,看著這個昔日同窗,心直口快道:「為什麼李旭隱你知道的比AGB還多?」
李旭隱聞言,輪廓分明的臉上居然浮出一絲諷刺的笑意,「自然是從李家人嘴裡撬出來的。」
徐長嬴這下也算徹底瞭然了,沒有被邀請入局的李旭隱想來是用了特殊的手段,迫使那些瞞著自己的族人吐了情報出來,畢竟就算是李嘉豪的獨生子李旭陽,之前也被李旭隱折磨了半死。
只是,為什麼李旭隱要這麼做?徐長嬴心頭剛浮現出一絲疑慮,李旭隱的聲音又再度響起了,平靜地解釋著剛剛發生的一切:
「LEBEN在現實里並沒有那麼神秘,至少在哥倫比亞和巴西是這樣,他們已經在這裡紮根了幾十年。永生會的客戶群體非常龐大,中國的富豪只是冰山一角,主要客源還是歐洲和北美。
我也是近幾天才知道總部在桑托斯,他們在哥倫比亞、阿根廷的一些城市的勢力都很張揚高調,只是這麼多年來,沒有任何國家媒體和官方披露過。」
「與當地黑|幫勾結是他們的固有手段,畢竟能夠使用LEBEN培養的殺手的貴族很少,代價也很高昂。久而久之,甚至這些黑|幫與LEBEN之間的界限都比較模糊,我這邊收到的情報是,一些著名的黑|幫頭目和毒梟都是LEBEN的成員。」
事情一下都豁然明朗了起來,徐長嬴等人不由得暗自心道。南美洲作為四大分局直接管轄之外的地域,只有不到10個地區性的AGB工作站點,想要深入這些並不太平的地區搜查情報的難度極大。
但是像李旭隱這樣在南美洲多國都有所人脈和勢力的人就不一樣了,他們做事會更加容易,行事風格也更加貼近當地實際情況。
比如,徐長嬴看著滿頭滿臉都是鮮血的黑|幫成員,還有別墅里十餘個持槍的保鏢,心裡不由得嘆道,沒想到補齊安柏沒要到的支援漏洞的,居然是李旭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