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這一切的唐攸安立刻就開始勸唐閎蘊和叔伯們不要一錯再錯,他甚至還天真地提出了找最好的律師團隊,利用雙重國籍進行司法上的拖延這些解決方案——他根本沒有意識到唐家人究竟背著他在幹什麼。
聽到這裡,徐長嬴等人很快發現,唐攸安的角色與之前的李嘉平、李旭隱很像,他們就是家族培養的完美的代言人和供給者,盡心盡力地為整個家族的產業服務,因為他們完美無瑕,所以家族才會偽裝得完美無瑕。
預料之中的是,唐攸安很快就失敗了,並且被唐閎蘊和唐新易那群人很不耐煩地軟禁了起來。
也正是在被軟禁在豪宅的這一個多星期里,聽著唐閎蘊等人在商議什麼,唐攸安才明白了家族的那些聽上去極為荒謬的「傳聞」並非空穴來風。
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被軟禁的唐攸安發現唐閎蘊、唐新易等人都越來越焦躁,豪宅里的「保鏢」也越來越多,甚至期間唐閎蘊與唐新易之間還爆發了爭吵。
唐新易和唐新衡似乎還提到了唐攸寧的名字,說什麼應該也讓他一同前來,但是唐閎蘊並不答應,於是身為唐攸寧父親的唐新易發了很大的脾氣,對著唐閎蘊罵著什麼「好事都留給你嘅孫,粗活重活都留給你嘅仔」之類的話。
而唐攸安這時終於知道了「emperor」和「永生會」的事情,他能夠感受唐閎蘊看著自己的目光還包含著期待和欲望——他還希望自己知曉這一切後,轉而能夠成為家族陰暗面的經營者。
然而堅持了自己既有原則生活了三十年的唐攸安自然無法妥協,於是他就被關進了地下室,並在昨日凌晨,親身經歷了豪宅之中的火併。
槍聲宛若永遠停不下來,腳步聲和不同口音的說話聲交替出現在唐攸安的門前,唐攸安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只能捂住耳朵等待著這場噩夢結束。
很快,十五分鐘,也許只有五分鐘,槍聲就停了下來,不知道屋大維和唐閎蘊誰贏的唐攸安只能坐在地下室里接受命運的審判。
「咔,」地下室的門把手突然被擰動了。
兩秒之後唐攸安就知道了結局——如果是唐閎蘊贏了,他們會有鑰匙。
所以,當門外的暴徒開始踹地下室的門時,唐攸安整個人都開始恍惚起來,他不知道是該想像外面叔伯們的死亡場景,還是想像幾秒後自己的死亡。
然而就在這時,槍聲再次轟鳴了起來,踹門的聲音又停止了,但是停止了沒有幾十秒又再次響了起來。
在槍聲中,地下室的門被踹開了,而出現在門口的人則是唐攸安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臉龐。
「真是命大,我以為你肯定已經死了呢。」青年手裡握著手槍,穿著一身黑色的西裝,精緻的面龐上露出嘲諷的笑容,「安哥。」
當唐英韶將唐攸安拽出地下室的時候,屋子裡的槍聲徹底消失了。
地板上,樓梯上,到處都是唐攸安認識的和不認識的屍體,就像是墜入了新的一重噩夢。
「爺爺呢?」唐攸安抓住了唐英韶的手,慌亂問道:「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然而唐英韶卻以巨大的力氣,笑嘻嘻地將他拖到了豪宅的一樓挑空客廳,一路上唐攸安看見了十幾個帶著黑色面罩的保鏢模樣的人,他們每個人手中都拿著衝鋒鎗或者作戰手槍。
直到兩人站定在客廳中央,還有著少年模樣的唐英韶踢了踢地板上礙事的屍體,指著落地窗外輕輕笑了笑道:「你看,爺爺在那呢。」
唐攸安看見了泛著幽幽藍光的巨大恆溫泳池裡浮著一個人,他只一眼就認出了那是唐閎蘊。
但來不及感到悲傷或是驚懼,唐攸安就看見一個高大的,熟悉的人站在泳池前,靜靜地看著水面上的唐閎蘊。
波瀾粼粼的水光折射在那人的黑色西裝和輪廓深邃的面龐上,唐攸寧並沒有盯著唐閎蘊看很久,他只是彎腰撿起泳池邊的一個類似手機一樣的東西,然後抬起了臉,像是剛看見唐攸安一樣,神情自然地打著招呼。
「二哥。」
唐攸安不可置信地盯著神情冷淡的唐攸寧,大聲質問道:「攸寧,你為什麼不救爺爺?四叔他們呢?」
「不是的,二哥,」唐攸寧從室外跨進客廳,搖了搖頭,望著唐攸安平靜地解釋道:「我到的時候爺爺就不怎麼動了,我不確定他有沒有死掉,才站著看一會兒的。」
那張熟悉的,情緒總是流於表面的精緻的臉,此刻卻變得陌生和可怕,唐攸安張了張口,卻好似發不出聲音,只能嘶啞道:「你,你也是LEBEN的人嗎?」
「應該算吧,」唐攸寧露出無趣的表情,「之前我不想做事,爺爺就不讓我做事,這次還是我第一次自己工作呢。」
說著話,心不在焉的唐攸寧還差點被腳底下的屍體絆了一跤,身邊的黑色蒙面人連忙就要上前扶他,但唐攸寧很快就站穩了,他用皮鞋踹了一下那個人,將那個趴著的人踹翻過來。